沈鳳書想起了地球上《哪吒》動畫片里申公豹的話。
人心中的成見，是一座大山，任憑你怎么努力，也休想搬動。
當柳文華認定是自己不想給他香爐的時候，再怎么分辨他也不會相信的，哪怕已經拿出了香爐本體。
“這不是什么價碼的問題。”沈鳳書覺得有必要再嘗試一下，慢吞吞的開口說道。
“沈探花，那個香爐事關在下的修行。”柳文華眼睛直勾勾的看著沈鳳書，目光中仿佛能放射出飛劍來：“我，勢在必得！”“我很理解你的心情。”沈鳳書再次長嘆一聲，幸虧自己當年果斷的棄用香爐，否則也肯定會像眼前這個柳文華一樣，修行上根本就離不開了：“但還是要告訴你
，香爐就在這里，但狻猊氣息已經被我……”
“沈探花！”不等沈鳳書說完，柳文華已經語氣嚴厲的打斷了沈鳳書：“別以為外界傳言你單槍匹馬斬殺了數千元嬰高手，你就真把自己當回事了！”
什么情況？沈鳳書一頭霧水，自己怎么就把自己當回事了？還有，殺了數千元嬰高手不是很多人看到的嗎？這其中還能有什么誤會？“那個借你之手收取了驚世福地的高手不可能時時刻刻跟在你身邊吧？”柳文華語氣中透露出一絲絲的威脅：“你和姑婆有舊，所以不為己甚，聽聞沈探花你略通
音律，你拿出香爐，我用一套蒲牢編鐘和你換。只是此物與我修行有悖，但價值勝狻猊香爐十倍。”
停頓了一下，柳文華目光如電一般死死盯著沈鳳書最后強調了一句：“最后的機會！”
沈鳳書從柳文華的威脅話語中聽明白了點什么，原來這家伙以為自己去驚世樓一路上斬殺的那些高手是有旁人出手的，所以根本就不在乎自己。收取驚世樓的確不是沈鳳書的功勞，那是姜老頭出手的，但路上斬殺那么多家伙可的的確確是沈鳳書自己的手筆，現在竟然也被安到了姜老頭的身上，沈鳳書一
時之間不知道說什么才好。
資質差就沒人權嗎？自己干的事情布衣齋聽風閣可都有弟子親眼目睹的，這都能被算在別人頭上，還有天理嗎？還有王法嗎？
合著就是不管沈鳳書怎么表現，在旁人眼中都只是兩個字，不信！一定是有旁人做的。
上哪說理去啊！不過，這家伙人還不錯，哪怕已經憤怒到這個地步了，依舊還是愿意用十倍代價的蒲牢編鐘來換狻猊香爐，雖然用了點威脅的語氣，但畢竟沒有動手，人品還算
不錯，比那些動不動就要殺人越貨的家伙們強多了。
可惜，修行太過于依賴狻猊氣息，誤入歧途啊！那位柳姐那般的修為身份，怎么會沒給后輩講清楚這些禁忌？
也罷，看在柳姐的面子上，看在人還不錯的份上，看看能不能指點迷津吧！
“且聽我一言。”沈鳳書毫不驚慌，對方威脅不是假，可這里是皇城腳下，人皇紫氣極盛，修士根本就施展不開，沈鳳書根本就不怕他當場翻臉。
柳文華強忍著不滿，話也不想說了，只是沖著沈鳳書伸手示意，說話的機會還是要給的。
沈鳳書把自己當時為什么要毀掉狻猊香爐的原因也講了出來，容易上癮，無法擺脫，為了不被狻猊香爐桎梏，所以毀掉了。“你說的都有道理。”柳文華一直板著臉聽完，等沈鳳書講完，看著他等他表態的時候他才開口：“但對我來說沒什么意義。我從開始修行就依靠狻猊氣息修行，
由淺入深，一直到現在，你告訴我會成癮？”
這就沒辦法說理了。人家修行就是靠著這個，不是說會不會成癮，而是沒這個就不行，任沈鳳書說一千道一萬，也不可能改變柳文華的想法。“東西就在這里。”沈鳳書指了指香爐，無奈的說道：“說實話，你愛信不信，蒲牢編鐘我十分想要，可我也沒辦法再給你變出來一個狻猊香爐。要不，等哪天我
找到一件其他的帶有狻猊氣息的法寶再和你交換？”這些大家族就是財大氣粗，沈鳳書以為自己已經足夠豪奢了，再看看人家柳家，家族子弟從一開始啟蒙修行就是狻猊氣息催動，隨隨便便就能拿一套蒲牢編鐘來
換東西，與之相比，沈鳳書覺得自己就跟個叫花子一般。矛盾是不可調和的，一方非得要，另一方已經把東西毀掉了，雙方都退無可退。要怪也只能怪當時的柳姐，她覺得美人圖值得，所以把那會身上覺得最好的東西
給了沈鳳書，卻沒料到 卻沒料到會有后來的這些事情。
或許柳姐也覺得沈鳳書會常用香爐，等到家族后輩拿著價值更高的東西去換，總能換回來，卻沒想到沈鳳書當時動手那么決絕。“適合我們家族使用的狻猊法寶，是一頭家族供奉的活狻猊灌注的氣息，你找到的東西再好，也不過是死氣。”柳文華冷笑一聲：“活狻猊氣息對修行的好處，想
必沈探花你也知道的一清二楚，否則以你的資質也不會有現在的境界。一句話，給不給？”
“抱歉！”沈鳳書搖頭：“毀了，給不了。”
說來說去，柳文華還是以為沈鳳書修行靠的是本該給他的狻猊香爐，沈鳳書也不可能給外人解釋自己的修行到底是怎么回事，這個誤會，恐怕是解不開了。“如果沈探花覺得，借助人間帝王的人皇紫氣來壓制修士不能動手，那你就大錯特錯了。”柳文華搖頭嘆息著站起身來，臉上有一種說不出的譏諷表情：“狻猊也算是龍生九子之一，人皇紫氣連一半的壓制作用都沒有。既然沈探花執迷不悔，那就怪不得我。你放心，你死之后，我只拿狻猊香爐，其他東西不會動你分毫，
蒲牢編鐘也給你留下。日后姑婆倘若問起，我也問心無愧。”
看著緩緩活動著手腳好像要馬上動手的柳文華，沈鳳書同樣也只能搖頭嘆息，這人除了性格執拗一點，還不算是惡貫滿盈那種，真的是可惜了。
說話的時候溫文爾雅，交流也可以說得上是謙恭有禮，可一開始動手，柳文華立刻就變得雷霆萬鈞，根本不給沈鳳書閃避騰挪的機會。沈鳳書通常身邊是有侍女伺候的，只是今日里修為最高的女管家不在身邊，那些修為普通的狐貍精和美女蛇同樣也不在身邊，只有沈鳳書孤零零的一個。如果有
人在，還能抵擋一番，可現在只能生受了。
面對柳文華氣勢洶洶的攻擊，沈鳳書卻只是很平靜的坐在原地，如同被嚇傻了一般。
至少在柳文華的眼中，小沈探花是已經被自己的氣勢所震懾，呆坐在原地，根本反應不過來。對方區區筑基巔峰的修為，就算是讓他放手防備，也不可能擋下柳文華的攻擊，哪怕自己的攻擊已經被人皇紫氣影響了一小半，可殺死一個廢物一般的小沈探花
，連法寶都不用動，只用拳頭就足夠了。
眼看拳頭就要落在小沈探花那張俊俏的臉上，柳文華心頭閃過了一絲可惜，本來沒必要如此的，可惜對方冥頑不靈，自有取死之道，死不足惜。
下一刻，柳文華就忽的發現，自己的拳頭無法動彈了。
還差著不到一尺的距離就能一拳把小沈探花夯死，可自己的拳頭竟然不能動了？緊接著，一股無法形容的劇痛從小臂上傳來，痛徹心扉。
無可匹敵的狂暴巨力猛地從自己的小臂上爆發，將柳文華的整個身體都掄了起來，劃出一道圓潤的曲線，咣一聲，重重的摜在了地上。
“敢動我弟弟，死！”失去意識之前，柳文華眼角隱約的看到了一個黑衣女子，臉上蒙著一片黑紗，隨著一聲冷哼，柳文華眼前立時變成了一片黑暗。
“如冰姐！”沈鳳書卻是沒多看一眼柳文華的尸身，只是沖著眼前這個美麗熟悉的身影開心的叫道。
“就知道瞞不過你。”沈如冰微微一笑，十分開心：“你什么時候發現我來的？”
她今天穿的是黑衣，而且頂的身份是天玄宗的雪魔女，旁人包括師門中師父師祖在內都沒人發現，可在小弟這里，好像只要他看一眼就能認出來。
這種姐弟之間濃濃的血脈親情，才是讓沈如冰開心的根本原因。
“姐你站在門口聽這個家伙說他用狻猊氣息修行的時候我就發現了。”沈鳳書同樣也是真的開心，如冰姐到了，那可比什么柳姐的后輩死活重要太多了。
柳文華這可憐的家伙，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如冰姐要來的時候過來，還口出狂言要殺沈鳳書，不光動口，還動手了，他不死誰死？
沈如冰沒辦法理解自己修行的法門能遮蔽氣息瞞過無數修士卻始終瞞不過小弟的眼睛，只能用小弟和自己有血脈相連的紐帶來解釋。
此刻沈如冰正上上下下認認真真的打量著自家小弟。沈鳳書也乖乖的站在那里任由姐姐打量。
一會之后，沈如冰走上前來猛地伸出手，一把揪住了沈鳳書的耳朵。“膽子越來越大了，敢一個人去闖驚世樓了，是吧？敢一個人挑戰數千高手了，是吧？你怎么不上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