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家人現在住的屋子一進去就明顯能感受到不同。
溫暖，一進去，處處都是生活痕跡。
屋子正中央放著一個炭盆，正噼啪燃燒著，上頭還有個小架子，瞧著，像是曾經在上頭烤過啥東西似的。
角落里有三個裝訂的大木箱子，里頭灌滿了土，現在上頭郁郁蔥蔥的。
一個箱子里種的雞毛菜，還有一個種著香菜和蒜苗，以及韭菜。
剩下個箱子，則是種上了辣椒，辣椒植株不高，上頭掛著密密麻麻的小白花。
霍清明：“……！！”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的話，真的很難相信，這是真實的。
柳思思抿唇一笑，得意的，“晚上就割一把韭菜炒雞蛋吃，讓你嘗嘗這個的好滋味兒。”
“好！”
炕上的四個小孩，倆大的埋頭苦寫作業，小的就依偎在棉被堆成的‘小山包’里說著話，小嘴嘀嘀咕咕、絮絮叨叨的，不靠近都不知道他們在說啥。
看見柳思思和霍清明進來了，倆大的掃了一眼，打過招呼后，又低下頭寫作業，那叫一個勤勤懇懇。
霍清明看了，覺著有些好笑，但也沒打擾，掃了一圈環境后，便跟著柳思思一塊兒輕手輕腳的出去了。
“都上學呢？”
“嗯！”說著可笑人了，倆孩子一塊進學校，成績確實截然相反的不同，小滿這孩子跳脫，對于數學思維上來說，那簡直是了，手到擒來，還能順帶著舉一反三一下的。
就是語文，一上來就不行了。
說起字體起源，他就開始刨根問底，問老師，為什么一是一條橫，二是兩條橫，三是三條橫，四卻不是呢？
他越想越覺著不對，義正言辭的建議老師把這個不聽話的給排除出去！
一二三四，那得按著規矩來。
他語調鏗鏘有力，引得下面一眾孩子也跟著懷疑起來。
是啊！小滿說的話，越想越有道理，為啥一二三都規規矩矩的，到了四就不行了呢？
孩子們么，都是大碎嘴子，很快就像是個小鴨子一樣，嘎嘎嘎嘎個沒完沒了。
老師都快瘋了，不管是誰，那滿腦子都是為什么為什么，一般人，也很難頂得住了。
再說了，老師心里也苦啊！
他們上學的時候，老師咋教，他們就跟著咋學了，完全沒想過，為啥四不守規矩，不是四條橫線的事兒了。
遇上小滿，是他們的劫難。
知青下鄉不單單要勞動、鍛煉體魄之類的，還要接受來自小滑頭的精神摧殘。
精神肉體，雙重劫難。
柳思思光是想想老師家訪的時候，那一言難盡的表情都忍不住想笑，實在是前所未有，聞所未聞的。
“那浩浩怎么樣？”
柳思思用了一個詞來形容他，“穩。”
陳浩這孩子聰明不說，不管是干啥都是相當穩當，成績也是，平均的讓人看了都覺著害怕的地步。
這次期末考試，柳小滿數學一百，語文零蛋，而陳浩則是毫不出人意料的考了個雙百回來。
對于柳小滿的零蛋，柳家人接受無能，可看著試卷，又有一種，一拳砸在棉花上的無力感。
這個死孩子為了抗議語文老師，認認真真把題目都答了，遇見數字的時候，從一到十都認認真真的寫上了，最后因為太上頭，想著和老師掰頭。
忘記寫名字了。
于是乎，零蛋。
霍清明：“……”
他懷疑老師快要被折磨瘋了，有點公報私仇的意思在。
“這要是弄到了新兵營，保準又是刺頭一個。”
柳思思眨眨眼，“誰說不是呢！”
“我沒想到，你們會讓浩浩在這兒上學。”
柳思思知道霍清明想說啥，但是沒必要，既然決定要在一塊，組成一個新的家庭，那么這些東西都該是她這個長輩的準備好的。
柳思思雖然沒經驗，但是她可以學來著。
“都是一家孩子，一碗水端平，這不是最起碼的嗎？”
“對！”霍清明看著柳思思澄澈的目光，突然為自己的小心眼感到羞愧，“是我著相了。”
柳思思才不安慰他呢！
哼，小心眼兒~
看著霍清明一米八多的大高個兒，卻委委屈屈的縮成了一團，她嘆了口氣，“不上學咋辦？孩子到年紀了，一只鴨子是放，兩只鴨子一樣放。”
再說了，孩子上學壓根就不收錢，現在大力鼓動上學，只要是上學的孩子，學校一天還補貼一根胡蘿卜呢，這是好東西，營養價值極高，只是倆孩子連帶著柳家人，上上下下沒一個愛吃的，因而，這胡蘿卜到最后，剁巴剁巴全都送過去喂豬了。
豬吃的很香。
總歸沒浪費。
“上學也就花一點書籍鉛筆錢，別的都不算啥。”
霍清明輕聲道：“那也是你有心了。”
柳思思：“……”
其實上學這個事兒，身為孩子的家長，柳思思和柳燦言，沒一個能想起來的，還是一家之主柳父拍板定下的，想想，真讓人害臊啊。
“我爹有心！”柳思思說了這句話，便將前因后果解釋了一遍。
霍清明聽了之后，心中更是感動，沒想到這個他從未見過面的老丈人居然這么喜歡自己的。
“對了，”霍清明看了一眼柳思思，輕聲道：“我若是沒記錯的話，你是開年二月的生日。”
柳思思先是一怔，回過神來，尷尬的不行，撓撓頭，“對，我比較得歲。”
虛歲十八，翻了年就十九。
可問題是，人家結婚登記可不看虛歲來著。
“那，咱們要不要先把席面擺了？”
霍清明左思右想，還是覺著這事兒是他和柳思思之間的，想要說出口，也得先讓柳思思同意了才行。不然的話，和以前的逼婚，又有啥區別？
“啥？”
柳思思懵了，霍清明望著柳思思鄭重其事的又說了一遍，“我說，我想先和你在家里把席面擺了，至于報告，等我回到連隊，肯定在你生日當天就打上去！”
主打的就是一個爭分奪秒，不浪費一絲一毫的時間。
是的，孤寡霍清明想要一個老婆，快想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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