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巧了，為了收拾打扮的時候取光好，一早就取下了炕上放著的垂簾，她抬眼，正對上霍清明不知道什么時候投過來的目光，里頭灼熱、燦爛。
他露出一個笑，眼神堅定。
柳思思的手松開，肩膀上忽然搭上來一只手，那是屬于柳大嫂的。
“思思，往后好好過日子，若是受了欺負不要憋著，這兒永遠都是你的家。”
柳大嫂現在最痛恨的一句話那就是嫁出去的姑娘潑出去的水，她娘家那邊待她，就好像是一盆被潑出去的水，用得著就上門一趟，若是用不著，一腳就能給你踹出去十里之外。
她自己受過的憋悶不想讓自己的小姑子再受一遍。
“所以，”她抬起手，拉著柳思思的胳膊讓她站起來，一臉細碎的笑意，“放心大膽的去吧。”
不管什么時候，都是回家，而不是走親戚。
柳思思底子好，皮膚白皙，壓根就用不著涂脂抹粉，只稍微修了一下眉毛，再給唇上添點顏色就足夠令人驚艷了。
她站起來，抱著柳大嫂，有些悶聲悶氣的，“嫂子，我舍不得。”
柳大嫂自然回擁，溫情是有的，問題的關鍵是她肚子里那倆小的興許是覺著柳思思的存在稍微礙事了些，開始不老實的胎動。
饒是隔著厚重的棉衣，柳思思也感覺到了，“嫂子~”
“沒事兒，”柳大嫂撫摸了一把自己的肚皮，“小東西鬧一下！”
二人分開，柳大嫂抬手給柳思思理了一下鬢角的發絲，“挺好的，時間快到了，姑爺還在外頭等你，出去吧。”
“嗯，”柳思思最后回頭看了一眼，“嫂子，那我，過去了。”
“去吧。”
柳思思一亮相，村里的嬸子大娘也都覺著眼前一亮。
別的不說，著柳家小姑娘的模樣是真的悄生啊！
也難怪能讓這樣的好人家瞧上。
別人看著都覺著眼熱。
倆人都穿著軍大衣，柳思思的經過柳母的改版，穿在身上襯的人高挑又細溜，還特地掐了腰身，居然有種詭異的好看。
霍清明就更不用說了，作為一個當兵的，那小身板的健碩程度壓根不用多言。
寬肩窄腰板寸頭，劍眉星目還泛著粉的薄唇，尤其是那皮膚，除了黑點，別的啥毛病都沒有，看的柳思思都覺著嫉妒。
不過，站在他的身邊，更能襯的柳思思好像那陽春白雪。
席面弄了五六桌，本家人再加上和柳母關系好的都過來幫忙了，霍清明的情況特殊，席面在柳家擺，就算是迎親，也就是用戴上紅花的自行車，帶上新娘子在村里繞了一圈再繞回來。
不過追著出去的小孩子可都高興壞了，跟著新娘子一路夸贊的話，就能得到霍清明兜里的五香花生米和炒豆子，期間為了烘托氣氛，霍清明還撒了兩把橘子糖。
當然，再多就沒有了。
因為經過苦難的柳思思看不得這樣，敗家子兒啊！
她已經悄悄在后座掐霍清明的腰了。
足夠了足夠了，誰家結婚能散點瓜子都相當不錯了。
這邊花生、瓜子、炒豆子就沒斷過，再整那老些糖，誰家的東西都不是大風刮來的，有那好東西，自家還有四個孩子呢，給自己孩子甜甜嘴兒多好了。
霍清明一點都不帶惱的，嘴巴都要笑咧到耳朵根了。
繞了一大圈，孩子們得了足夠多的小零嘴，柳思思也得了一籮筐的夸贊。
眼看著饒了整整一圈，到了柳家，孩子們頓時做鳥獸散。
這時候拜天地已經全然取消了。
二人對著毛主席像宣了誓，一個簡短的婚禮流程就走完了。
雖然沒那一紙證書，但是在這鄉間地頭，二人就是實打實的夫妻關系了。
抬眼的瞬間，二人默契的相視而笑。
柳母更是沒繃住，默默的捏著袖子擦眼淚。
席面不出彩，但勝在份量大。
畢竟他們這席面擺起了就已經夠引人注目了，剩下的，姑且省點心吧。
豬肉燴土豆片，五桌子，也就相當于是五大盆，用了半斤豬肉，由此可見，這肉埋在土豆里想要挑出來，是得有多么艱難。
每一個能吃到肉的天選之子，都得眼疾手快才行。
青菜蛋花湯，炒海帶，蘿卜絲炒粉條，醋溜白菜，蒸紅薯以及油炸花生米兒。
送柳思思回了屋子，親戚們瞧著沒啥熱鬧可看，吃完飯后，就把自己個兒帶來的板凳，碗筷啥的順手帶走了。
這會辦席面的碗筷桌椅自然都是借來的，東家借一點，西家借一點，湊來湊去的，這才湊了五桌子。
吃飽喝足，柳母就算是想洗碗都不成，都被人家順手捎回去了。
柳母：“……”
嗯，也算是變相的省事兒了。
就是院子亂七八雜的，院子里潔白的雪也被踩得烏七八糟，眾人齊心協力給雪鏟走，就剩下小兩口坐在屋子里。
霍清明擺了席面這才敢稍微對柳思思親近一點，上前抓住了柳思思的手。
她沒做過啥農活，但也不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小姐，但手就是出了奇的細膩、白皙。
他咧開嘴傻笑，“思思，我好高興。”
柳思思感受到包裹自己手的熾熱，縮了一下沒縮回來，她也就擺爛了，“高興啥？”
“大喜日子，我本來就該高興啊！”
“哼~”柳思思撅著嘴，“你老實說，這次的假期還剩下幾天？”
霍清明：“……”
這就叫傳說中的直擊痛點，柳思思一開口，霍清明直接萎靡了，“也沒幾天了。”
年假半個月，再加上先前可勁兒的做任務攢下來的假期，兌換了五天，這就是二十天。
但問題是，路上的來回也需要時間的。
一來一回坐火車，咋說也得四五天。
柳思思深吸一口氣，“那你能在家里過完年嗎？”
“能！”
如果沒算錯的話，過完年，大年初三就得離開了。
初六就得歸隊。
等到了晚上睡覺的時候照舊是分成兩個房間，霍清明躺在炕上，和柳父、柳燦言一塊挺尸，尤其是聽著隔壁的歡聲笑語，對比起來，就顯得這邊更加空寂了。
霍清明憋了憋，沒憋住，幽幽的吐出一口氣，“看樣子爹還沒把我當成自己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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