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因為懷了孩子的緣故，柳思思身上蒙著一層圣潔的光，她摟著懷里的小滿，輕柔道：“怎么會？”
“姑姑只是去找姑父，又不是說一輩子都不回來了，”柳思思綜合考慮一下，她不想哄騙孩子，只是今年過年的時候，她必然是要挺著大肚子的，到時候日常起居都是問題，更別提在火車上晃晃悠悠的過好幾天了。
那是真的遭罪。
“不過呢，”柳思思斟酌一下，“姑姑不想騙你，今年是肯定回不來的，但是，如果有機會的話，小滿可以等長大了過來找姑姑。”
柳燦言的一對雙生子也還小，現在出行本就麻煩，再帶著孩子，想想都夠磨人的。
小滿顯然也意識到了這個可怕的事實，他年紀小，但也知道什么是分別了。
他定定的看著柳思思，埋頭在她懷里，帶著哭腔道：“姑姑，小滿會想你的，特別想。”
柳思思的眼淚登時就收不住了，姑侄倆對視一眼，抱頭痛哭。
旁邊看著的柳大嫂：“……”
嗯，有些感動，但是現在還沒到那個份上吧。
柳燦言在前頭趕車，見此，眼珠子一轉，等倆人哭到中場停歇的時候才慢悠悠的蹦出來一句，“嗐，看看你們倆，笨死了。小滿，男子漢，咱們流血不流淚，別哭了，這事兒爹給你想法子。”
小滿抬起淚眼朦朧的臉，“啊？”
他一臉你是不是在框我的神情，柳燦言咂嘴，“傻孩子，咱們雖然見不著面，但是咱們還能寫信呢。”
寫、寫信？
柳小滿一楞，霎間好像被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當然了，”柳燦言慢悠悠的補充道：“前提條件是，你得認字兒才行？”
“啊？”柳小滿懵了。
柳思思也覺著這對話稍微有些不對勁兒，但是具體是哪里不對勁兒……
嗯，柳思思表示，她還需要點時間來簡單的思考一下。
因為柳燦言現在跟著李潤這個看著老實，實則一肚子花花腸子的老狐貍擱一塊兒，現在的柳燦言已經不是以前的柳燦言了。
幾句話，柳思思暫且看不出來柳燦言的打算，但是……
她覺著既然提到了認字兒上，那估摸著柳燦言這次是打算借著自己個兒的名義，在學習上給柳小滿下套了。
果不其然，柳燦言慢悠悠道：“傻兒子，你自己個兒想想，你要是不好好認字兒的話，回頭想給你老姑寫封信，是不是就得是限制了？”
“限制啥？”柳小滿不明白，他大大咧咧的，“我口述，你記錄，我還省事兒了呢。”
柳燦言一噎，這傻兒子。
“有些私密話，你就沒有不好意思的？”
柳小滿有些納悶，“這有啥，都是一家人，還瞞來瞞去咋滴。”
柳燦言：“……”
柳思思哈哈大笑，“小滿，你啊！”
真是給人懟的沒話說。
噢，也不算是懟，這叫做，用真誠打敗魔法。
歡聲笑語總是短暫的，到了火車站的時候，小滿沉默了。
柳母和柳父看著小滿，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兒，霍浩和霍瀚都不敢說話，在旁邊杵著。
再往前，牛車就過不去了，柳燦言將牛車放在縣里寄存著，而后將一家幾口送到了火車站。
人影憧憧，小小的火車站上演著無數人的悲歡離合。
好像是場景到了，柳燦言的眼睛也有些濕潤，他看著妹妹的臉，喉頭微微有些哽咽，最終抬手摸了摸柳思思的頭發，啞著嗓子道：“到了那邊，好好的。”
柳思思點點頭，“嗯。”
“哥，就不送你了。”
柳父柳母心里也不是滋味兒，只能強行打起精神，“好了，又不是見不著了，就跟你自己說的那樣，寫信，發電報，打電話，實在不行還能寄照片兒，咋就見不著面了。”
寒暄的時間總是短暫的，隨著火車鳴笛響起，柳父柳母拿著行李，牽著孩子，和柳思思一起往火車上趕。
柳小滿眼睜睜看著柳思思就像是一尾游魚一般，就算是他死死的盯著，還是在下一秒徹底找不到她的蹤跡。
被柳燦言摟在懷里的柳小滿瞬間暴起，他想要去找姑姑，“姑！”
柳燦言心里更難受，冷下臉斥責他，“好了小滿，姑姑得走了。”
小滿不聽，掙扎著踢踹著，他嗓音尖利，“姑！姑你別走！姑！”
他就像是失去了母獸的小獸，“姑，別丟下小滿，小滿聽話，小滿好好學，姑！”
柳燦言氣得牙癢癢，一閉眼，眼淚卻嘩嘩的滾下來，他也哭了，抬起手擦了擦眼淚，笑罵道：“臭小子，你跟我還整上生離死別了，你姑跟我多少年的交情了，你這還淺著呢！”
他制住不聽話的兒子，扛在肩膀上，任由他踢踢打打，小滿還在哭，嘴里喃喃的喊著姑，柳燦言看的鼻子酸，坐在牛車上，父子倆大眼瞪小眼。
柳燦言嘆口氣，“小滿，你是我第一個兒子，也是咱們老柳家的長孫，你記著，哭是解決不了問題的。”
柳燦言想說，哭是懦弱者才會做的事情。
可他話都沒來得及出口，柳小滿自己就擦了眼淚，跟看神經病一樣看著柳燦言，“爹，你在說什么胡話，我才小學二年級，你現在跟我講哭是懦弱者的行為？”
他看著柳燦言，撅著嘴，“我姑說了，”他還有些哽咽，眼淚不值錢的往下掉，“她說我還是小孩，想哭就能哭。”
柳燦言：“……”
你姑說，你姑說，姑說比爹說管用。
這邊柳燦言抓狂，那邊柳思思一行人已經順利的登上了火車，走到了軟臥這邊。
一行五人，有四個床位，正巧都在一個包間里，還是對面的。
他們來的早了些，等到柳思思等人把東西都放置的差不多了，那頭才陸陸續續的來人，柳思思秉承著敵不動我不動，先招呼著人都坐下，等到火車正式開始行駛再折騰其他的。
首先，第一要務就是保管好隨身的財務。
這年頭的扒手，多著呢！
“爹、娘，先坐著。”
柳父爬到了上鋪，然后把隨身帶的東西都堆到了另外一個上鋪，而后柳思思帶著孩子們和柳母在底下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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