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竹林,就來到了席冕的專屬禪房。
一間平房躲在竹林之后,正大門還有一面五行八卦圖。
清風吹來,八卦圖輕輕飄動,依稀能看到房門被緊緊關閉。
席冠孤零零的坐在門口,一雙眼睛布滿紅血絲,整個人看起來異常焦躁且疲憊不已。
見蕭陸和柒柒來,席冠松懈了須臾,三步跨成兩步便走了過來。
“柒柒,我哥到底在做什么?”
“為什么一晚上了連一點動靜都沒有?”
“爺爺不就是頭暈嗎?應該扎兩針就好了啊!”
席冠一貫來天不怕地不怕,蕭陸還是第一次見他這么緊張。
畢竟也是光屁股長大的,看他這個樣子,蕭陸在心里默默原諒了他不回信息這件事……
“沒事的席冠哥哥,大師兄是我們丹陽山最厲害的道醫,什么都能治的!”
柒柒的話給席冠上了一針強心劑,但想了想,席冠又不確定的問道:“那我哥平常都治什么病?”
柒柒大眼珠一轉,似乎是在想席冕的行醫事跡……
“王婆婆家的狗狗生不出寶寶,大師兄一去王婆婆家,狗狗就生了很多狗狗小寶寶……”
“李大嬸嬸家里的小貓不吃飯,也是大師兄一去,小貓就吃了很多飯……”
“還有還有!聽說狗蛋媽也就是吃了大師兄開的藥,所以才能生出狗蛋!”
柒柒一臉驕傲,好像是在說——大師兄超厲害!
席冠臉色從青變綠從綠變黑……
根本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么!
狗難產?貓厭食?
甚至還有……不孕不育?
“不行!爺爺可不能栽我哥手里!”
席冠一邊說一邊往里面沖,老管家心里一驚,立馬抱住席冠,“小少爺不行啊!大少爺說過!不管是誰都不能打擾他!”
“你放開我!我爺爺得被他給治沒咯!”
席冠努力掙脫老管家,但下一秒,禪房的門就被打開,而席望懷紅光滿面的站在門口。
“你說誰沒了?”
席冠似乎還沒反應過來,一句話幾乎是脫口而出——“你啊!”
席望懷被氣得吹胡子瞪眼,這還親孫子呢!大清早就咒爺爺!
“誒?”席冠反應過來。
面前這個老頭……
不就是他爺爺嗎?
席冕從里面走出來,一身長袍芝蘭玉樹,儒雅的氣質與席冠大相徑庭。
“小冠,別胡鬧。”
席冕聲音清冷,周身透著神秘莫測的氣質,瞬間就讓席冠這個炸毛小獅子冷靜下來。
“大師兄!”
蕭陸手里一空,還沒反應過來,柒柒就朝著席冕撲了過去。
席冕換上笑容,把柒柒抱在懷里。
某位神醫對待弟弟與師妹,完全是兩幅面孔……
“到底誰是親弟弟啊……”席冠嘟嘟囔囔一臉不開心。
還沒等席冕說話,就聽席望懷冷言道:“如果可以,你哥怕是不想要你這個親弟弟。”
一盆冷水迎面而來,席冠忽然有點委屈,冷哼一聲便把頭別開。
“將軍,小少爺可是在門口守了一晚上呢……”
老管家畢竟也是看著席冠長大的,怎么會不知道這孩子心里在想什么呢?
聽言,席望懷似乎是不相信,畢竟自己的孫子平日里是什么德性,他清楚得很!
“真的?”席望懷看向席冠,半信半疑的問道。
“假的!”席冠聲音拔高,沒想到這老頭不識好歹也就算了,竟然還懷疑自己!
席望懷看著席冠這熊樣,雖然說很不想哄,但還是昧著良心說:“好了,你哥不想要你這個弟弟,你爺爺我要你這個孫子!”
席冠心情好了一點點,嘴角也慢慢浮上絲絲笑容。
“話雖然是這個話……”
“但怎么感覺在罵人呢……”
蕭陸小聲吐槽道,而席望懷卻是一記眼刀看了過來。
“蕭家小子,你可別拱火了,爺爺我哄孫子呢!”
席冕無奈一笑,抱著柒柒便往禪房里面走。
“多大年紀了不知道,總是和小孩子一樣。”
席冕說完,長嘆一聲氣,似乎心情不是很好。
“席爺爺的情況是不是不太好?”
雖說席望懷紅光滿面,看上去狀態不錯。
但柒柒一眼就能看出,他的病氣只是被壓制,并未得到緩解。
“嗯。”席冕把柒柒放了下來,目光看向燃燒中的香燭。
“腦袋里面的子彈壓迫了神經,并且淤血混合在一起,把子彈都凝固了起來。”
“我只能稍微疏散一點淤血,讓他可以輕松一點……”
“顱內血壓一高,就會造成頭暈眼花,嚴重的話……”
“可能老頭就沒命了……”
“他一年比一年的年紀大,淤血面積也只會越來越多。”
柒柒聽著席冕的話,腦袋一歪不解問道:“那為什么不幫席爺爺把彈珠珠給取出來呢?這樣的話就一點問題都沒有了啊!”
席冕緩緩搖頭,“子彈打進腦袋里,還有把子彈從腦袋里取出來,都是很危險的事情。”
“如果簡單且安全的話,就不會等到這個時候才來考慮做開顱手術。”
“風險系數太大,沒有醫院敢做,我也不敢讓爺爺冒這個險。”
柒柒苦惱的五官都擰在一起,“可是席爺爺……”
柒柒欲言又止,而席冕已經猜到了柒柒要說什么。
“命數將盡。”席冕并沒有避諱,說完便苦笑一聲。
“有一線生機,但九死一生。”
席冕說完,柒柒點點頭,“也許這一線生機,就是把彈珠珠從腦袋里面取出來呢?”
聽言,席冕依然是一臉糾結。
“不上手術臺,至少還能體面安詳的離開。”
“但為了那一線生機上手術臺……”
“柒柒……”
“大師兄不知道該怎么抉擇。”
雖說席冕不像席冠,常年都是待在爺爺身邊,但他們爺孫倆的感情,也沒有因為聚少離多而變淡。
甚至席望懷對席冕,比對席冠還要好得多。
畢竟席冠從小到大順風順水,而席冕卻因為命里有劫,所以被季年帶去丹陽山避劫。
對于這個不在身邊長大的長孫,席望懷牽掛在心不說,甚至他只要回一次家,席望懷就恨不得把天上的星星給摘下來。
這樣一個好將軍、好老人、好爺爺……
要來討論他的生死,席冕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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