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前的落馬是個意外,許多對新聞不敏感的百姓,甚至不知道T城在四個月內兩次易主,悄悄變了天。
“是你做的,對不對?”
葉星叢用手機面無表情地刷了許久新聞,突然問。
秦梟不置可否:“常年走夜路,撞了鬼有什么新鮮?”
程前如何原本同他無關,可他高估了自己的能力,威脅到他秦梟頭上。
敢把女兒硬塞給他,他利用一下程雪莉,套點有用的信息,也不過順手的事。
別人舉報,上面的人尚能姑息,秦梟親自伸手,誰又敢不給幾分面子?
這句話已經相當于默認了。于是,葉星叢便斂了聲不再追問。
她看著秦梟那張漫畫里走出來一般的臉,突然有些心驚。這才是真正的他呀,一個真正的上位者,一個對天地不滿,便能打碎創造新天地的人。
他對她的那些溫柔細致,僅僅是因為愛她。這份愛,有還好說,如果到了消失的那一天,她們姐弟在秦梟面前也不過命如草芥。
見葉星叢沒有繼續問下去,秦梟心下納悶,看著那張瞬間肅殺下來的小臉,馬上明白了什么意思。
這樣天不怕地不怕的家伙,也會被嚇住么?
秦梟低笑,用修長的手指托起她的下巴,與自己視線齊平。
“我只對外人這樣,對自己人不會。”
自己任她拿捏這么久,她還沒有這個信心么?
葉星叢想說她不是自己人,又覺得沒有意義,便抿緊了唇不語。
她和秦梟是兩個世界的人,要想達到真正的平等對話,只能往遠處走,往高處去,爬到真正的頂峰。
但那些是以后的事,眼下,她只想把該做的事做好,把書讀完。
身體里的鋼板要一年后才能取出來,葉星叢在醫院住了半個多月,感覺好些后,便無視醫院的勸阻,直接辦了出院手續。
出院第一件事,是去找霍司歧正式辦了離職。
霍司歧這次沒有再挽留,爽快地簽了字,卻還是忍不住問:“草原珠寶的設計不做了?”
“我倒是在醫院出了一版設計稿,可以送給你做參考。”這個問題葉星叢想過,只是離職的事不宜再拖,這個版權費便也不想拿了,自己的設計稿不如做個順水人情給霍司歧。
“發來看看,一經選用,費用照付。”霍司歧倒是大方。
葉星叢兩眼冒光:“這么好?”
霍司歧被她的模樣逗笑:“未必能選用,我的眼光向來苛刻。”
話是這么說,可葉星叢離職當天就把自己的設計稿發到了霍司歧郵箱里。
那是一款單只男士耳飾。
草原男子有耳洞的多,耳飾并不罕見。
蒙銀制成的長長的流蘇鏈子從耳朵一直垂墜到人的肩部,四根鏈子組成的流蘇,中間兩條尾端懸著一只形態寫意的馬——之所以說寫意,是因為只有一個奔騰的輪廓。馬蹄下方,踩著一個折線圖樣式的線,這根折線的尾端,連接著外面的兩條流蘇鏈,折線上有個微小的點,那是一顆躁動滾燙的心。
那條折線,像層疊的峰巒,也像一副心電圖。
駿馬狂奔在心電圖的折線上,這就是葉星叢理解的草原。
“去了這么多人,就你感觸最深。”霍司歧冷哼一聲,他都不必問葉星叢的靈感來源,自然與秦梟有關。
“怎么樣?”葉星叢不置可否,而是反問他。
如今她想起草原,滿腦子都是策馬狂奔的秦梟,和他強壯有力的心跳聲,再也沒有別的記憶。
“先去打版制作看看。”霍司歧的回答模棱兩可。
事實上,在他剛看到手稿的第一眼便被驚艷到了。制作出來成品在設計部傳閱,眾人更是贊不絕口。
別人的民族風珠寶,是鮮艷的色彩,是當地生產的原材料,是當地的宗教信仰,美是美的,細思量卻又都是外界對草原的理解,未必是草原本身。
相比起來,葉星叢的作品更像是草原人自身為了與外界的漢族人接軌而設計的東西,很有點少數民族本土的設計師“向外求”的意思。
“葉星叢是LEO之外的第二個天才。”設計部長捧著葉星叢的作品愛不釋手。
霍司歧眸色幽深,沒有言語。他有預感,葉星叢這款耳飾一定會大賣。
誰能想到LEO來中國大賣的第一個作品,靈感繆斯竟然是他同父異母的哥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