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葉星叢這句話，繆婕陷入了沉默里。
將近五分鐘的時間，她神情惻然而恍惚，隨即，便不再談關于母親的話題了。
同情一個跟自己相貌相仿的女人的境遇，倒也正常。
葉星叢理所當然地想，并沒有過多的往心里去。
飯吃到一半，繆婕的手機響了，是微信視頻鈴聲。她放下筷子，用餐巾擦了擦手，才慢悠悠地從身側的包里拿出手機。
“小憐。”陰了許久的臉終于轉晴，繆婕對著手機露出和煦的笑臉。
“奶奶，今天有沒有好好吃飯啊？”手機里傳來一個帶著笑意的女聲，溫柔親切得讓人忍不住腦補出一個大明湖畔的夏雨荷。
葉星叢心想，這想必就是繆婕的干孫女顧憐了。人如其名，楚楚可憐。
“有，你今天覺得怎么樣啊？小憐。”繆婕說，臉上這才露出符合七旬老人的慈愛神態來。
兩人聊了一會兒，葉星叢安安靜靜地坐在對面，盡量不做聲。
“讓我看看您吃了什么。”顧憐說。
于是繆婕把鏡頭翻轉，將手機對準了飯桌。
“不錯，挺清淡的，醫生不讓您吃辣了，要多注意哦。”顧憐在那邊又說。
“好，知道了，寶貝孫女兒。”繆婕被顧憐的貼心逗得喜上眉梢，想起什么似的，又把鏡頭對準葉星叢。
“來，介紹給你認識一下，這是我新認識的外孫女，星叢。”
老太太說著，把鏡頭翻轉過來，直接遞到了葉星叢手里。
葉星叢被cue了個措手不及，趕忙掛上笑臉打招呼：“你好，我叫葉星叢。”
顧憐長了一張我見猶憐的臉，蒼白瘦削，眉眼精致臉上卻沒有血色。
葉星叢覺得自己已經夠瘦了，可顧憐看上去比她瘦弱得多，讓人保護欲爆棚。
她注意到，那邊也明顯愣了一下。
應該是跟自己一樣覺得突然吧，葉星叢想。
“我馬上二十二歲了，你呢？”她主動找話題。
“我比你大一歲。”顧憐說，這才掛上笑臉，“星叢妹妹，既然你是奶奶的干外孫女了，以后叫我小憐姐姐就好，我這幾天要做化療，得下星期才能去t城，就拜托你照顧好奶奶了。”
這句話的信息量太大，葉星叢在腦子里轉了好幾圈。
“只是我媽媽跟外婆長得像，才這么叫著，不算認了干親。小憐姐姐，你身體……”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誤會，她跟顧憐簡單解釋了一下，又問她。
需要化療，應該就是癌癥了。沒想到，這位繆婕老太太的干孫女，竟然是癌癥病人。
“從小身體就不好，去年又查出了肝癌。”顧憐露出一個蒼白的笑臉，隨即道，“所以奶奶旁邊多了這么個外孫女我也挺開心的，畢竟，你還能替我多陪奶奶幾年。”
她說這話，葉星叢還沒有反應過來，老太太先有點急了。
“小憐，奶奶不是為了找人替代你，只是跟星叢這孩子挺投緣的！”她連忙解釋，又從葉星叢手里拿回手機。
怕相處多年的干孫女，因為她這個剛認識的“外孫女”吃醋，這么解釋無可厚非。葉星叢雖然覺得心里隱隱不適，卻也沒有到不能忍受的程度。想想許千丞和老太太對自己的好，便一直保持微笑，絲毫沒有把情緒露在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