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了，知道她的人都出去了，我在這鎮上沒朋友，別人也不愿意跟我這個老婆子說話，我經常去世燕的墳前跟她念叨，這么多年，我從來沒有見誰去看過她。”
所以荊世燕也沒有所謂的老相好，原本她就是個沒子宮的女人，即便有男人貪圖她的美色，一旦跟她發生了，便感覺到了無趣，不會第二次找她。
荊世鳳看木寧很沮喪，想起來一件事，“鎮上有個年歲很大的老阿嫲，她見過幾代人的事情，我想她應該知道，可以去問問她。”
木寧眼里瞬間有了希望，“鳳姨，你可以帶我們去找她嗎？”
“行，我先關個店。”
正好現在雜貨鋪沒什么生意，荊世鳳把店門關了，她領著木寧和顧知胤去找那位老阿嫲。
老阿嫲腿腳不便，拿著一根竹棍，坐在家門口曬太陽。
荊世鳳跟她說明了來意后，老阿嫲抬起一雙渾濁的眼睛看著木寧，遲鈍了很久才反應過來。
她一邊回想著當年的事情，一邊遲緩地說道。
“我記得……世燕救過一個女人，在那頭山上撿到的，世燕把她帶回了家。”
“女人？”木寧皺起眉。
“是啊，那女人長得很漂亮，黃頭發，藍眼睛，皮膚很白，說的話我們聽不懂。”
老阿嫲繼續說道：“這事只有我和我老伴知道，我老伴當年是赤腳醫生，世燕來找我老伴去給那個女人看病。”
“世燕求我不要告訴別人，說這個女人是從很遠的地方來的，不能讓別人知道她在這里。”
“當時我就讓她不要把外面的女人隨便往家里帶，她非不聽，還說這個女人可以給她錢，你知道的，當時我們這里窮得連飯都吃不上了。”
木寧問道：“后來那個女人呢？她去哪了？”
“她只在世燕家里呆了一周就走了，后來世燕就懷孕了。”
木寧震驚地跟顧知胤對視一眼。
木寧頓時頭皮發麻，后背一陣涼意。
荊世燕根本不能懷孕！
那個女人，應該是一個外國人，是她把木寧帶到這里來的！
見再也問不出有用的信息，顧知胤給老阿嫲塞了個紅包，便要帶著木寧離開。
他們走時，老阿嫲還在絮叨，“我就讓世燕不要隨便帶人回家，這下好了，遭來了殺身之禍，害死了自己，還害了小孩……”
木寧腳步頓了頓，回頭看了老阿嫲一眼，抿緊了蒼白的唇，跟隨顧知胤走了。
一路上，她眉頭緊鎖，理不清思緒。
把荊世鳳送回雜貨店后，木寧站在街邊，深喘了一口氣，心頭依舊壓得沉悶。
顧知胤握住她的手，感覺到冰涼，他溫聲問：“寧寧在想什么。”
“顧叔叔，老阿嫲說，我媽救了人，才遭來殺身之禍。”
木寧表情嚴肅，顧知胤明白她的意思，“寧寧是想說，十二年前荊世燕被捅死，不是意外？”
木寧點頭，她紅著眼眶說：“我覺得跟那個外國女人有關，不……也許是跟我有關，可能……”
如果那個外國女人是她的母親，那么當年那個醉漢，很有可能是受人指示，來殺她的！
如果是這樣，荊世燕就是被她害死的！
顧知胤其實已經想到了這一點，但他在糾結，要不要告訴木寧。
木寧看他欲言又止，“顧叔叔，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
顧知胤點了根煙，抽了起來。
木寧仰頭看著他，眉毛越蹙越緊，“顧叔叔。”
顧知胤回避著她的目光，他在想，告訴她，是好事還是壞事。
“顧叔叔，如果你知道什么，你得告訴我。”
他抽了半支煙，若有若無地盯著街邊某一處，緩緩開口，“當年那個案子，結束得比較草率，警方沒有深入調查。”
木寧咬緊了唇，“所以，你是想說，那個入室殺人的醉漢，不一定是最后兇手？”
顧知胤低著頭，看著從煙頭上墜落的煙灰，“抱歉，當年我沒有那么多時間留在這里，我也不想讓你涉入太多是非，犯人錄完最后一次口供，我讓公安結案了。”
木寧深吸了一口氣。
她攥緊手指，睫毛輕輕顫抖，“所以你給我做了死亡證明，把我帶去京城，以一個全新的身份重新開始生活？”
顧知胤抽著煙默認。
木寧繼續說:“之后你把我捂在家里養著，不讓我出去接觸外界，是不是有一部分這個原因？”
“嗯。”他點頭承認，“我擔心。”
他擔心木寧有生命危險，他不允許任何意外在她身上發生。
“你為什么會有這種預感？”
顧知胤抬眸看向遠處，沉聲道：“當年那個醉漢錄口供的時候，我在現場，看到他認罪時模樣，我隱隱覺得不對勁……”
“什么？”
顧知胤手指攆著煙，微微瞇起眸子，“他很平靜，不像是會逼著荊世燕發生性行為的性癮者。”
如果是憤怒之下沖動殺人，在面對警察審問時，會慌會怕，不可能這么平靜。
當年在縣里的公安廳，顧知胤跟那醉漢對視了一眼，在他平靜的目光里，看不到一絲掙扎和求生欲。
那種眼神，只在亡命之徒的眼里才有。
當然，這只是顧知胤的猜測，沒有得到過證實，這么多年木寧也好好的。
但顧知胤不敢放松警惕，他心里一直都有這個顧慮。
木寧平復了一下情緒，“你為什么一早不告訴我？”
顧知胤的目光落回到她臉上，低聲說：“我想保護你。”
“可是現在我知道了。”
顧知胤垂下眸，“嗯。”
他在糾結告不告訴木寧的時候，一邊是個人情感一邊是理智，他抽了半支煙來讓自己思考清楚。
昨天在民宿，顧知胤問過她，想不想找親生父母，木寧嘴里說著不知道，但顧知胤看得出來，她心里是想的。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木寧跟他很像，心里排斥家庭，卻又渴望家庭。
雖然他不愿意木寧涉險，陷入困境和麻煩，但他不能這么自私，阻止她去尋找自己的父母。
寧寧從小就沒有家人，萬一她的父母還在世上，他要阻止他們一家人團聚嗎？
而且他也承諾了她，會陪她找到真相。
最后還是理智占了上風，把壓在他心里多年的事情，告訴了木寧。
顧知胤抬起眸，小心翼翼地看著她，“寧寧，你會怪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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