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杳杳抬起眼睛，圓溜溜的鹿瞳在平光眼鏡后面閃著幽光，視線在美女助理火辣的曲線上轉了一圈。
嗯，她覺得陸家老頭選擇助理的標準有點不純潔，但她沒有證據。
這位擁有北歐血統的高挑美女說著一口字正腔圓的華國普通話，沒有夾雜任何星際通用語的西式口音。
“您好，陸小姐，請隨我來。”
陸杳杳點點頭，非常干脆地從座位上起身，由美女助理引著從幾乎沒人經過的小側門走出會議室。
側門外站著兩個人高馬大黑西裝的標準保鏢，一左一右地跟在兩人身后離開。
陸杳杳沒說什么，用神識稍微試探了下，三個人加在一塊都不夠她一頓打的。
她被一路引到陸家大廈的頂樓，科技感滿滿的電梯門一打開，眼前豁然開朗。
正是陸家主位于頂樓的園林宅邸。
設計精巧的園林非常符合一步一景的標準，比陸杳杳曾經去過的東方會館精致十分不止。
踩著細高跟的美女助理走在左前方不緊不慢地帶路，似乎是察覺到了陸杳杳的打量，轉頭對著陸杳杳微微一笑。
“這里是老先生的宅邸，陸小姐覺得怎么樣？”
陸杳杳當然選擇實話實說。
“嗯……匠心有余，意境不足，小家子氣。”
美女助理頓了頓，幾秒鐘后才領會了陸杳杳話里的意思，臉色有點僵硬。
“看來陸小姐不僅成績優秀，在藝術方面同樣頗有造詣。”
言外之意就是，你懂個屁。
陸杳杳就好像那個聽不懂好賴話的二愣子，聞言煞有介事地點了點頭。
“可不是么。”
美女助理：……
園林很大，接下來的路上陸杳杳的耳根子都無比清靜。
一行人在園景的各種小路上七扭八拐，拐過一片嶙峋的假山石，眼前是一座竹子搭建的涼亭。
涼亭內，一身藏青唐裝的陸家主正坐在石墩子上煮茶待客，手杖隨意地倚在旁邊，姿態十分閑適。
一點都沒有即將破產的緊張感。
紅泥火爐上的提梁壺已經被煮開，陸家主伸手拎起，熱水傾瀉而下，富有野趣的石刻茶盤上升騰起帶著茶香的水霧。
涼亭后栽種著一片竹林，微風拂過，竹葉摩擦出沙沙的聲響。
逼格瞬間拉滿。
美人助理稍微加快了腳步，走到涼亭前頷首低頭鞠了一躬。
“老先生，陸小姐到了。”
陸家主這才抬頭，目光直直地看向陸杳杳，眼神平靜無瀾。
“陸小姐，又見面了，請。”
陸杳杳點了點頭，走到陸老頭對面坐下，美女助理會意，帶著兩個黑西裝走開。
小小的涼亭隱沒在竹林山石之間，空曠而靜謐。
“匠心有余，意境不足，這還是我頭一次聽到這么有趣的評價。”
陸家主先開口，手下泡茶的動作行云流水，標準好看。
陸杳杳：……
竊聽客人說話，果然變態。
不過她已經很久沒有聽到過這么標準的普通話了，再配上眼前的景致和茶水，讓她有種仿佛穿越時空的恍惚。
“實話而已。”
涼亭內再次陷入詭異的沉默。
實在沒什么閑話可說，陸家主慢條斯理地將泡好的茶湯沖入公道杯，斟出兩盞，推到陸杳杳跟前。
“嘗嘗，這是我自己侍弄的茶樹，味道不錯。”
陸杳杳低頭一看，茶湯微綠清透，茶香清爽，大概是龍井之類的綠茶。
她沒怎么喝過世俗界的茶葉，宗門里只有靈茶，款式單一制作簡單。
陸杳杳沒動，對這玩意兒不是很感興趣。
陸家主也不在意，兩人都清楚今天為什么見面。
“你既然選擇今天過來，是承認自己的身份了？”
“重新認識一下，陸家現任家主，你的父親是陸家分支的血脈，按照輩分，你應該叫我一聲爺爺。”
陸杳杳勾了勾唇角，死老頭臉皮可真厚。
爺爺個屁，她還是祖宗呢。
“我特意請假過來不是為了聽廢話的，有事說事。”
陸家主毫不在意她的態度，看后輩的柔和眼神讓陸杳杳直起雞皮疙瘩。
恨不得直接上手把他的眼珠子摳出來。
“請未來繼承人見個面而已，年輕人，不要這么大火氣，會議聽完了，覺得怎么樣？”
陸杳杳在聽到“繼承人”三個字的時候，眉頭幾不可查地皺了皺。
這是在試探她對陸家還有沒有興趣？
那當然是沒興趣了，現在她背后的可是嚴家，誰還稀罕這破玩意兒。
準確地說，就算她沒有嚴家，她對陸家也沒什么興趣。
“不怎么樣，聽不懂。”
陸家主：……
“……我以為你對陸家，至少還有點興趣。”
“你錯了，我對繼承陸家沒什么興趣，對滅了陸家倒是很感興趣。”
“嘖，年紀大了就是這點不好，我父母的死因，你不記得，我還記得。”
陸杳杳耐心耗盡，眼神冰冷，看陸老頭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個死人。
究其根本，陸家無法和嚴家抗衡。
不管是被陸杳杳溫水煮青蛙一步步搞破產，亦或是被嚴家針對，未來都不會有好果子吃。
比起陸家下一任家主位置的誘惑，陸杳杳對陸老頭的隱藏籌碼更感興趣。
想到這里，陸杳杳低頭看了眼手環上的時間，再抬眼時，臉上冷意消退，取而代之的是甜甜的笑容。
“我來不是為了別的，就當是給你下最后的通牒，我很期待你下地獄去給他們陪葬的那天。”
陸杳杳欣賞了下陸老頭臉上繃不住的難看臉色，笑意越發甜美。
“走了，不用送~”
話音落下，陸杳杳直接起身，這就要離開。
“等等！”
陸杳杳沒等，人已經走出了涼亭，自覺深深拿捏住了砍價精髓。
“聽說你和尼克是好朋友，他也是陸家的人，難道你不好奇他的身世？”
陸杳杳腳步一頓，轉過頭，匪夷所思地看了陸老頭一眼。
“你哪兒來的自信？”
朋友固然重要，但和血海深仇比起來能算什么？
還是說因為是陸家的人所以就格外珍貴？
“我并不需要觀念不一致的朋友。”
尼克的身世是他自己的事，陸杳杳從未想過要插手。
陸家主笑了笑：“他如果聽到你這么說，應該會哭鼻子。”
“陸小姐，越是和你接觸，我就越覺得親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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