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
那人被說的啞口無言。
“你雖不曾危害四海八荒，但你修煉邪術，肆意屠戮他人性命總是真的吧，如此行徑，難道不該殺？”
見同伴退縮，有一人跟著頂上。
“我用邪術殺你天族的人了？用得著你們來審判我？”
擎蒼倨傲且冷淡的瞥了那人一眼。
“這……”倒是沒有。
天翼大戰，眾目睽睽之下，都看見了擎蒼的邪術是以翼族士兵的自爆和兒子的死亡為代價，說到底，是翼族內部事務。
“我天族是沒有資格插手你翼族事務，但翼族子民也是四海八荒的一員，我等如何能夠眼睜睜地看著你肆意屠戮生靈？更何況，今日是公審，天族沒有資格過問，帝君總能審上一審吧。”
擎蒼像是聽見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臉戲謔，“我竟然從不知道你們都是這般大義凜然之輩，從前我還覺得天族中大多都是偽君子，現在看來，還果真是如此啊。”
“哈哈哈，真是難為你們了，不過是想要我的性命，居然找出了這么高尚的借口，我聽得都快惡心吐了。”擎蒼一邊大笑一邊裝作嘔吐的模樣，放肆性情，完全不顧形象。
“你……”在座的天族，無一不鐵青了臉，神色難看得緊。
“帝君怎么看？”
擎蒼笑夠了，不去理會被他氣到眼睛已經冒出火花的天族，直接把視線轉向東華，眸光里有著藏不住的期待。
東華帝君，你可別讓我失望啊。
“翼族的事物，自然要問翼族的人，翼族的王儲、長老不是都在這兒，本君問上一問也無妨。”
東華語氣輕柔，眼尾劃過冷厲的光。
呵呵，我在這里努力保下你的性命，結果是你不是在挑釁就是在作死，本君修身養性多年，還真以為本君是老媽子，就喜歡給人善后？
不就是留你一條命嘛，在此之前，麻煩先脫層皮吧。
擎蒼眼里閃過失望，“帝君思慮周全。”
果然是老了啊，史書里的意氣風發都被歲月給磨盡了，當年東華定天條、修律法，凡反對的人盡數死于蒼何劍之下，那時的他才是擎蒼最為欽佩和向往的對象。
如今，東華考慮這考慮那的，擎蒼看了就覺得沒勁兒。心中的期待以一種不緊不慢地速度逐漸落地，仿佛迷弟見到偶像，發現對方確實很優秀但又和自己想象中的有差距，食之無味棄之可惜，只能于心中長嘆，默默將其作為警戒——擎蒼，你日后絕對不能變成這個樣子，人生如果不能肆意而活，也是枉活。
東華坐在高臺上，將擎蒼的神色盡收眼底。心中暗罵道：又蠢又毒，還不自知，他東華要是真的肆意妄為，倒霉得就是四海八荒了。
“現在是你們翼族的內部事務，都說說吧，有什么看法？離鏡，你先說。”
離鏡看了一眼擎蒼，他其實也不想讓擎蒼活下來，誰知道等下一次擎蒼想要增長法力時殺的會是誰，但是如果他現在狠狠得罪了擎蒼，萬一到最后擎蒼還是沒死成，他就完了。
感覺怎么回答都是一個必死的選項，帝君，你還真是為難我。離鏡心里苦笑，沉默了一會兒，才下定了決心。
“回稟帝君，父君殘害翼族子民是事實，離鏡請求帝君嚴懲父君，給我翼族子民一個公道。”
反正都要死的，干脆順心而為，說不定在他的添磚加瓦、奮力一搏之下，真的能早點送擎蒼魂歸天地呢。
“哼，逆子。”
原本也沒指望離鏡能說出什么好話來，但親耳聽到離鏡想送自己去死，擎蒼心里還是忍不住感到不爽。用他的邏輯來說，就是我可以對你不好，但你不能對我不敬，憑什么？就憑我是你爹，你一身骨血皆從我而來。
“胭脂呢？這也是你的父君，你是怎么想的？”
擎蒼的三個子女中，離怨是對擎蒼感情最深的那一個，離鏡幼時也曾對父親有過濡慕之情，但在見到擎蒼親手殺了意外窺聽到擎蒼在子女身上下了邪術的生母后，父子倆早就反目成仇，而胭脂，因著是姑娘家，和父親的接觸次數遠沒有兩個兄長來得多，同樣，對擎蒼的冷漠認知也遠沒有離鏡那般深刻。
不是沒有感情的，她的父君是翼族不世出的天才，是引領翼族走向輝煌的希望與驕傲，她也曾深深地崇拜、敬仰過那個男人，可能是因為接觸的不多，這樣的感情隨著長大不僅沒有消散，反而愈加濃厚，她以自己翼族公主的身份為榮，以自己的父君為榮。
可是，一場天翼大戰，一切都變了。她的父君殺了大哥，殺了那么多的翼族士兵，他們這些子女不過是他提升法力的工具，從前的父親濾鏡破碎的徹底。又或者說，沒有真正培養過的只靠著一絲絲幻想所維持的父親形象終究太過脆弱，以至于如此不堪一擊。
“回稟帝君，胭脂的想法與二哥一樣，若是不嚴懲父君，我翼族王室無顏回去見翼族士兵。”
“不愧是本君的好女兒，和那個逆子學得像了十足十。”
如果說離鏡還算是意料之中，那么胭脂的回答就有些超乎擎蒼的意料了。他這個女兒還是有幾分孝心的，現在竟然也變了。
擎蒼眼睛直直得看向胭脂，似乎是要尋個理由。
“父君何故如此看著女兒，大哥對父君不好嗎？可父君是怎么對他的？”
“別跟我提那個逆子，若非是他，本君早就一統四海八荒了，怎么會丟了東荒鐘在這里聽審。”
聞言，胭脂心里最后的一絲愧疚也消失的一干二凈。他從來不會在自己身上找原因，明明是他殺了大哥，現在卻來怪大哥的尸體礙了他的事。大哥，你如果聽到了這句話，你會怎么想？
“呵。”
胭脂連回答都不想回答了，美艷的容貌上勾勒出一個諷刺的笑。這就是他們的父君，這樣的人，也配當父親。
離鏡拍了拍胭脂的肩膀，視作安慰。他早就對擎蒼不抱希望了，擎蒼的態度傷害不到他，但胭脂不一樣，她會在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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