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留下你一個人了。”
病床上,年過八旬的任逸帆握著任嬌嬌的手,目光眷戀。
前兩年,路橋川和鐘白雙雙離世,一次性失去兩個摯友,打擊有點大,任逸帆那時就狠狠病了一場,原本還算硬朗的身體變得大不如前,隔三差五就要病一次,吹風了會生病,吃了冷食會生病,就連睡得晚了一些都是要進醫院的程度。
身體像個破風箱,稍有風吹草動,就開始呼呼作響。
活著對于此時的任逸帆來說是一種痛苦,現在生命終于走到了盡頭,本該覺得解脫的他卻有些不忍。
他走了之后,任嬌嬌就一只貓了,在這世上,連個在乎的人都沒有。
“沒關系,你知道的,我不一樣。”
任嬌嬌眼中帶淚,笑著安慰他。任逸帆早已不是當年風華正茂的年紀,滿頭白發,容顏蒼老,只剩下那雙眼睛,一如既往的溫柔多情。
“嗯,我知道的。”
像是被安慰到了,任逸帆緩緩露出一個笑。
任嬌嬌是貓妖,壽命肯定比普通人要長許多,這么些年,雖然任嬌嬌的外表看似和他同步衰老,但他知道,實際上任嬌嬌從未老過。
如此也好,就把我當做你生命里的過客吧,你還有漫長的歲月去體驗人間百味,不要為我太過傷心。
任逸帆還想開口說些什么,但身體的極限已至,無力地閉上眼睛,意識逐漸昏沉,半夢半醒間,他恍惚感受到臉上有冰涼的淚水滑落,是任嬌嬌在哭嗎?
意識徹底消散的最后,任逸帆心中只有兩個字——別哭。
【任務完成,自動開啟返航。】
任嬌嬌眼前一黑,瞬間就沒了氣息。
……
完全恢復了記憶的嬌嬌看著眼前快快樂樂的少年人,不爽道:“003,總結一下這次任務。”
此時嬌嬌靈魂里還殘留著對任逸帆去世時熱乎的悲傷,自然對某個載歌載舞的少年感到不滿。
【好的。】
被迫打斷快樂、必須重新投入工作的003表示理解,它雖然也進入了同窗世界,但與親歷者不同,作為一個旁觀者,其實很難投入切實情感。在嬌嬌的腦子里觀看任務進展與在電影院里看電影對003來說并沒有什么大的不同。
工作就要有工作的態度,大量數據按照規律在003身體里運轉,最后經過加工整合,對宿主進行匯報。
【同窗世界是任務要求是讓任逸帆漂泊的心終有所依。】
【宿主圓滿完成任務,得到報酬30點氣運,經系統抽成30%,宿主可得21點氣運,加上宿主進入同窗世界的初始69點氣運,宿主目前氣運值一共90點,成功獲得幸運兒之稱。】
原來隱藏任務是這個嗎?在快穿局看見的任逸帆生平影像與她親身與任逸帆共度的那些時光重疊在一起,對比著看,她親眼見到的那個任逸帆與影像里好像并無不同,同樣的玩世不恭,同樣的嬉笑度世。
不,還是有區別的,她親眼見到的那個任逸帆眼里做了一抹堅定,那是身后永遠有人的退路和依靠。
路橋川和鐘白是少年任逸帆大半的心靈支撐,但對于路橋川和鐘白而言,他們才是彼此重要的往后余生。
于時光中,三個草寇的友情或許會如陳釀一般越來越濃厚,但路橋川和鐘白終歸不可能永遠陪在任逸帆身邊。
所以任嬌嬌來了。
她成了任逸帆另一位家人,一位幾乎和他的人生軌跡完全重疊的家人。她是他的退路,是他面對世界的勇氣。
“003,有什么辦法設定穿梭世界的時間嗎?”
任嬌嬌遇見任逸帆那年,他七歲,這個時間或許還是晚了,如果再早一點,她以人的姿態出現在他身邊,會不會就能夠彌補他自童年起就缺失的安全感?而不是經過多年陪伴,逐漸治愈他內心的惶惶不安。
【只能確定大概,因為在穿梭世界的過程中,隨時可能會遇見時光亂流阻礙穿梭進程,導致抵達世界的時間延誤。】
嬌嬌眸光一沉,陷入沉思。
如果穿梭過程無法確定,那能不能抵達目的世界后開啟時光倒流呢?
“可以在小世界用溯回石嗎?”
【可以,但是要大量消耗宿主自身的氣運點,請宿主謹慎使用,一旦氣運點低于60,宿主將會霉運纏身,情況嚴重會導致任務失敗。】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宿主是快穿局的員工,可在那些沒有記憶的小世界里,也是實實在在的度過了一生。
003見過很多宿主在某個或多個小世界心有執念,一遍一遍地倒流時間,嘗試彌補遺憾,最終氣運耗盡,任務失敗。
一次任務失敗沒有什么,但氣運耗盡后,接連任務失敗就是常事。
根據簽訂的員工合同,一旦連續三個小世界都任務失敗,系統會判定宿主沒有做任務的能力,自動解綁,獨自返航,留下宿主在第三個失敗的任務世界里輪回。
這也就是為什么有著萬萬年歷史,吸收了無數員工的快穿局,在任嬌嬌到來之前,僅有十三名員工。
【宿主,溯回石開啟后,就沒有回頭路了。】
想到之前被它丟下的那些宿主,003情緒有些低落。不是沒有感情,而是規則如此,由不得003做主。
“003,放心,我懂的。”
嬌嬌摸了摸003的腦袋,神色溫柔。
……
嬌嬌到底開啟了溯回石,不過她沒有選擇重來一次,而是設定了七年的時光。
“老公,肚子里的寶寶剛剛踢我了。”
第一次當媽媽的任母感受到肚子里動靜,連忙驚喜地喊了一聲在廚房做飯的任父。
“真的?”
任父正在炒菜,聽到聲音后直接拿著鍋鏟跑到了客廳,一臉激動。
“誒,先把鍋鏟放下。”鍋鏟上還有油呢,別滴在地上。
“哦,對,對,先放下鍋鏟。”任父趕忙跑回廚房放下鍋鏟,還順帶脫了沾滿油煙的圍裙,生怕熏到任母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湊近點。”瞧任父站在一旁伸長脖子側耳聽的樣子,任母又是好笑又是好氣。
老人們常說一孕傻三年,孩子她媽沒傻,倒是孩子她爸經常智商掉線。
等任父的側臉貼在任母肚子上,任母伸手拍了拍肚子,“寶寶,給你的傻爸爸動一下。”
肚子里帶著記憶的任嬌嬌有些無語,就依靠她待在任母肚子里的這幾個月來看,任父確實是一孕傻三年,但任母的智商也像是被狗啃了一口,缺了一塊兒似的。
照她這力度,若是普通的嬰孩,此刻定是會踢得她痛不起身。
“你輕點,你現在是懷著孕的人,不能大意。”
“我這不是想讓你也聽聽寶寶的動靜嘛。”
不識好人心,她這都是為了誰?任母不高興地皺了皺眉。
懶得聽這對新手父母打嘴仗,自任嬌嬌出現在肚子里,這樣的場面已經聽過無數次了,她干脆閉了閉眼,睡了過去。
……
都說十月懷胎,瓜熟蒂落,其實不然,大部分產婦九個多月的時候就該生了。
任父在醫院外頭守了兩個多小時,迎接到了他第一個孩子。
“小姑娘心疼媽媽,出來的很順利,母女平安。”
從醫生懷里接過那小小的、軟軟的一坨,任父像所有新手爸爸那樣表現地誠惶誠恐。她實在太小了,太脆弱了,感覺稍微沒控制好力氣就會碎掉。
任父大學畢業后,就在生意場上打拼,萬事抬頭難,最開始創業的日子很難過,生存和理想不斷拉扯,那段日子他至今回味起來都不是滋味。但他從未怕過,所以拼到了現在。
然而,此刻,抱著懷里香香軟軟,小臉褶皺,五官湊成一團的小姑娘,任父竟然感到有些后怕。
生命的脆弱,在嬰孩身上體現地格外濃烈。他怕照顧不好她,他怕成為不了一個好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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