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聽席上涌起一陣喧雜聲，旁聽的人都在竊竊私語，秦雋一手撐著下巴，深黑的眼睛卻始終無波無瀾。
法官敲了一下法槌，“安靜！”
等法庭恢復寂靜后，艾青才繼續剛才的講述。
“十年前，陳招娣上初中，她看著奶奶整宿整宿因為疼痛睡不著覺，心疼得不行，便自己去鎮上找了份兼職，一邊學習，一邊拼命工作，就是為了給她奶奶掙錢看病。”
“之后的長達十年時間里，她徹底沒有了寒暑假和周末，甚至是晚上的自由時間，打工掙的錢，要么給奶奶看病拿藥，要么作為自己的學費和生活費。”
“也就是說，她是靠自己養活了自己，也是靠自己上了大學，這與原告所說的，一直盡職盡責撫育孩子成長，有很大出入吧？”
旁聽席上再次發出一陣唏噓的聲音，陳建國氣急敗壞地開口辯駁。
“她是對她奶奶很好，但不代表我們對她不好！你什么都不知道，不要瞎說！”
“口說無憑，我有證據，你有證據嗎？”艾青看了他一眼，向法官提出申請。
“法官，除了這些資料，我還想請人證出庭作證。”
“準許。”
法庭一側的門被打開，在場所有人的目光頓時聚焦在那里。
一位滿頭花白，身軀佝僂的老人拄著拐角，步履蹣跚地走了進來。
開庭之后一直低頭沉默不語的陳招娣，此時臉上終于有了情緒波動，她滿臉憂慮地看向那位老人，眼中流露出擔憂之色。
“媽，你來這里做什么？！”看到老人的一瞬間，陳建國瞬間變得十分激動，老人渾身一哆嗦，他又怒瞪著陳招娣，低吼。
“你這白眼狼，我真是白給你吃那么多飯了，為了贏官司，連你奶奶都敢請到庭上，她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今天肯定打......饒不了你！”
江慕慕眼神微涼，低聲提醒。
“冷靜一點，法庭上不能隨意喧嘩。”
犀利的聲音讓陳建國心頭一緊，直接閉了聲。
陳招娣恨恨的瞪了他一眼，沒吭聲。
而老人被工作人員帶到指定位置后，她小心翼翼地看了自己的兒子和兒媳婦一眼，眼神里充滿了無措和難過，最后滿眼疼惜地看向自己的孫女。
艾青問話，老人家慢慢的答，還有地方口音。
“我這孫女命苦哩，爸媽都不管，我是個老太婆沒有能力，只能保證她吃飽，上學的時候沒有錢，我賣菜兩年，才夠交學費和生活費，她都9歲嘍，才上一年級......”
整個開庭現場都格外安靜，江慕慕記錄筆記的手，也停了下來，她眸底的眼神復雜。
看著頭發花白慈祥的老人，她一下就想到江老夫人。
她也是重男輕女的家庭里成長的，雖吃穿不愁，但在江家，除了弟弟，只有老夫人對她好。
多少年來，哪怕她學習第一，樣樣第一，家里被夸獎的，永遠只有弟弟。
父母只會冷冰冰的說一句，“你是女孩子，讀書要是都讀不明白，那就不要念了。”
只有老夫人會摸著頭夸她，“我們家慕慕真厲害，又考了第一名呢。”
要不是有老夫人，她可能會很自卑的成長。
秦雋的手撐著下頜，目光一直鎖視在江慕慕的身上，見她神色低落，他的眼眸動了動，閃過一絲關切。
江家是個重男輕女的家庭，她雖是個名媛，但生活的很窒息，現在應該是有點感同身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