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小說網 > 休了將軍后,她馳騁天下 > 第320章 新年伊始公主府
  “小王不請自來,深夜造訪,已是無禮之舉了。”

  “怎會是無禮?”

  藍連枝面帶微笑。

  宮武宴上,若非東方寒解圍,她的事,勢必會被傳得很難聽。

  她這個人,已無妨,這些日子不算長,卻經歷了前半生疊加的風雨,怎敢再耽誤東方寒?

  尤其是東方寒這般好的男子,豐神玉朗,君子之跡,還是手握十萬兵權的王爺,身側應當有個與之相匹配的女子才對。

  “王爺,今夜之事……”

  她想把話說清楚,給東方寒一個自由之身,否則東方寒回到北境,無顏面見老王爺了。

  東方寒眼角余光掃了下遠處的顧景南,便打斷了藍連枝的話,說:“公主,北幽城內,你我二人情投意合,小王想與你成親,并非一時沖動,成婚之事,尚且不急,更不在一日兩日,公主若是有自己的事要做,盡管去做便是,小王不會多加干涉。”

  藍連枝錯愕地看著東方寒。

  宮武宴上,東方寒于人前為了給她解圍,以身入局,能夠理解。

  而今既在人后,并無皇權壓迫和群臣審視,東方寒又是為了哪般?

  “王爺。”

  藍連枝忙出聲。

  她實不愿,拖累了東方寒。

  不管東方寒是因為什么,才說出這樣的肺腑之言。

  暗處,顧景南的身影與夜色幾乎融為一體,雙目死死地盯著前方看。

  心底的怒火和不甘,于平寂的曠野,再度卷土重來。

  流動在四肢百骸的血液,都是冰涼的。

  “公主,小王前來公主府,是因公主有東西落在小王那里了。”

  東方寒轉移了話題,將折疊好的一方素帕取處。

  帕上的海棠花,映著新年的月光。

  顧景南見狀,瞳眸驟然一縮。

  他識得這帕子。

  沈寧的每一個帕子,都是素雅干凈的,還會繡有一朵海棠。

  只因沈寧最喜愛海棠花了。

  難道,真如黑水街的婦人所說,藍連枝,接近他,是為了沈寧?

  挫敗感猶若深夜的洪水猛獸將顧景南給一點一點地吞沒。

  他是如此的無力。

  像是一個跳梁小丑。

  讓永安情竇初開一見鐘情的人,是沈驚風。

  把永安留在大燕上京的人,是沈寧。

  日后要與永安喜結連理的人,也不是他,而是東方寒。

  那他呢……

  他算什么?

  他又是什么。

  “多謝王爺。”

  藍連枝欣喜不已,提不上力的手,將帕子接過,“這帕子于我而言,是珍貴之物,若是丟了再也找不回,恐會遺憾半生……咳,咳咳咳……”

  一陣涼風撲面,藍連枝輕咳了幾聲。

  東方寒直接脫下了自己的披風,蓋在藍連枝的身上。

  “王爺……”

  藍連枝的目光有些躲閃。

  “公主今日受傷,又遲遲未歸,當回到府中好好養著身體。”

  東方寒在輪椅前蹲下身來,不再是居高臨下地俯瞰,而是輕抬了抬眼皮,凝眸望著藍連枝,“你乃兩國公主,又是九死一生進北幽的人,還能敵國挑釁之時挺身而去,如你這般好的人,成為我東方寒的未婚妻,實屬是我東方寒高攀了。”

  這番話,與其是說給藍連枝聽的,更不如說是顧景南。

  從北幽,到京都,再到皇宮。

  永安公主,總能讓他驚艷側目。

  且不說動心與否。

  他厭惡顧景南,這樣對待永安公主,還讓沈將軍遭人嘲諷。

  藍連枝定定地看著東方寒。

  旋即,笑了。

  “我竟有這般好,我自己都不知道。”

  “無妨,小王會幫公主記著。”

  東方寒道。

  兩人相視一笑,倒像是認識很多年的朋友。

  顧景南在黯淡的夜里無人問津,如流浪路邊的野犬,卑微又可憐地窺探著他人的幸福。

  他張了張嘴,卻是欲言又止,話到喉嚨出不去唇齒,情緒積郁在胸腔,如溺水之人般的窒息。

  一雙眼眸,徹底地發紅。

  顧景南收回了眼神往回走,身影落寞已不見昔日歸朝萬眾矚目的挺拔將軍。

  他重回了黑水街。

  重回了陋室。

  “景南……”

  顧蓉的眼里,滿是擔心,聲線都忍不住地發顫。

  “啪!”

  顧景南一巴掌狠狠地打在了自己的臉頰。

  燭火熄滅。

  只有窗欞外的月光照進來。

  “景南,你這是做什么?”

  “啪!”

  顧景南不說話,一巴掌又打在了自己的臉上。

  “啪啪啪啪啪——”

  顧蓉嚇傻了,心疼不已,卻也無法起身去阻止顧景南且問緣由。

  “兒啊,你這是要娘去死。”

  顧蓉的話,終于讓顧景南停下了狀若癲狂的掌摑。

  “娘。”

  “兒子來京多年,混得一事無成。”

  “想要的留不住,想得到的已經失去。”

  “我連個廢物都不如。”

  “我渾渾噩噩,混混沌沌度日,這樣的我,與行尸走肉有何區別?”

  “我這一生,再難抬起頭做人。”

  “母親。”

  “為什么,會變成這樣?”

  顧景南屈膝跪在了地上,淚水順著臉龐往下流。

  這滿街的人都在過年,而他顧家母子在過節。

  顧蓉心似淌血,淚水爬滿了臉。

  恍然之中驚覺,這一切,都離不開她。

  是她讓顧景南吃著碗里的看著鍋里的。

  是她教導權衡利弊之事。

  是她親手毀了自己的兒子。

  “景南,娘親對不起你,娘錯了。”

  “你是錯了。”

  顧景南說:“我又何嘗沒錯,娘,我們都錯了。”

  新娘伊始,顧家母子抱頭痛哭,悔恨到肝腸寸斷。

  住在隔壁的黑水街人,對著墻角淬了一口,說著“惡有惡報”的話,卻也忘了自己得過顧蓉不少恩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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