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孟盡說：“我醒來的時候，火已經起了。”
阮芽轉身看著孟盡，猛地揪住了他的衣領。
她一貫溫軟，鮮少有這樣動怒的時候，此時少女的眼睛通紅，詰問道：“為什么就你自己逃了出來？！為什么你沒有救爸？！”
孟盡沒有反抗，他垂著眼睫看著阮芽臉頰上的淚痕，好一會，才說：“我救不了。”
“為什么救不了？！”阮芽哭著問：“你和他的房間挨得那么近！你醒了你為什么不救他？！”
孟盡嘴唇動了動，說：“……抱歉。”
濃煙滾滾，火勢漫天，孟盡鼻尖似乎還殘留著大火炙烤土地的味道，身周也是熱浪翻涌。
“抱歉……抱歉！”阮芽松開手，頹廢的坐在地上，她像是一只受傷的小獸：“抱歉有什么用……爸爸不會再活過來了……”
孟盡遲疑了一下，蹲在阮芽面前，他伸出手，似乎想要給阮芽擦擦眼淚，卻到底又縮了回去。
阮芽撲進他懷里，哭的不能自已：“阿盡……阿盡。”
她哽咽著說：“我們沒有爸爸了……沒有了。”
在這個時候，孟盡的心頭忽然涌上一股陌生的情緒。
那種凝澀的的東西，似乎叫做悲傷。
孟盡慢慢跪在地上，抱住了阮芽。
阮芽抓著他的手臂，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我們再也沒有爸爸了……”
孟盡抿了抿唇角。
他很確定自己不是在為孟永平難過，那……是因為看見了阮芽的眼淚嗎？
因為看見她哭，所以難過？
孟盡不明白。
他本就是不善言辭的人，只好靜靜地抱著阮芽，等她盡情的哭，把胸口里堵著的那一口氣哭出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阮芽哭聲漸小，她輕聲說：“我之前還說，接他來A城過年。”
“他這輩子，去過的最遠的地方，就是鎮子里，我總記得他坐在堂屋口抽旱煙的模樣，阿盡你說……他怎么就那么突然的死了呢？”
其實不突然。
孟盡想。
從你回平安村的那一刻，他的結局就已經注定了。
命運的齒輪早已經在無聲無息的轉動，誰也不能逃脫因果。
眼前繁花，身后迷夢，不過空妄，揭開假象，鮮血淋漓，觸目驚心。
燈光雪亮，阮芽哭了多久，孟盡就陪了多久，直到她虛弱的支撐不住昏了過去，孟盡才活動了一下手腕，將人抱起來。
跪的太久，他膝蓋都有些僵直，但是面上絲毫不顯，他抱著阮芽出了門，看見等在外面的封遲琰。
“給我。”封遲琰說。
孟盡沒有理會，徑直把阮芽抱進了一間房，放在床上，一轉頭對上封遲琰冷淡的雙眸。
“談談？”封遲琰道：“關于孟永平的事情。”
孟盡看了眼阮芽，跟著封遲琰出了房間。
小院子里栽了兩棵紫薇花樹，這會兒落英繽紛，煞是好看，只是無人賞花。
“說說看吧。”封遲琰煙癮又犯了，他敲出一根煙來點燃，纖長眼睫下瞳仁漆黑，“關于孟永平縱火燒村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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