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怎么分析都依然還是難作定奪的時候，其實多半也意味著，兩邊大體都差不多，各有其優，也各有其劣。
選哪個都行。
選哪個也都不是盡善盡美。
這種情況，以吳冬的經驗，不管選哪一方，最后都可能后悔當初為什么沒有選擇另一方。
也就是張愛玲所說的，娶了紅玫瑰，久而久之，紅的就變成了墻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是床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就變成了粘在衣服上的一粒飯黏子，紅的變成了心窩的一顆朱砂痣。
關鍵，不管青云殿還是藥師殿，這選擇都無關是非。
這世上本也沒有那么多的是非，理念之爭，路線之爭，很多時候本質上還是資源之爭、權利之爭。
就如前世中國古代，唐朝的牛李黨爭，宋朝的新舊黨爭。
哪有什么是與非。
真要論是與非，宋朝，作為調和派的蘇軾才算是相對最為正確的，一切以事實作為基礎，實事求是。
但那又如何？
他同時被新舊兩方拳打腳踢，揍得鼻青臉腫、體無完膚。
這邊打完了那邊打，那邊打完了這邊接。
就沒個停歇的時候。
所以，選哪一方其實問題都不大，最要命的莫過于哪一方都不選，又或者說哪一方都選。
既要且要。
然后就豬八戒照鏡子，兩邊不是人。
左右逢源？
那是不存在的！
也許在底層，甚至中層，兩方都可以其樂融融，手拉手地搞聯誼跳踢踏舞，但當到了上層，則必須做出選擇。
而吳冬現在面臨的問題就在這里。
他不是未來才要選擇。
而是現在的選擇，就決定了未來！
難不成現在選擇加入藥師殿，將來見勢不妙，轉而投入青云殿？或者反過來？
宗門會允許出現這樣的情況嗎？
退一步講，就算宗門允許，但人心不允許！
任何人對于“叛徒”，都會本能地厭惡和反感，被背叛的陣營，固然會憎惡，接納背叛的陣營，一樣會輕視和看不起。
所以那種情況，能避免盡量避免！
其實，如果現在加入藥師殿，他都算是當了一次叛徒了，畢竟他的入宗引薦人是青云殿一方，他的起步之資也是來源于青云殿一方。
但怎么說呢，終究是起步，終究是底層。
而且他是在藥師殿這邊的栽培下跨過的關鍵一步，晉入了引氣境。
所以，問題不是很大。
比起以后的轉投陣營，程度上要輕太多太多了！
其實從這里也可以看出，青云殿那邊當初對他并不存在另眼相看，對他另眼相看的只是邊遠圖或陳至元，不然，也不會眼看著他被藥師殿這邊調走，而無動于衷。
不過話又說回來，那時候，青云殿認識他吳冬是誰啊？
他一小小煉氣期，憑什么要人家對他另眼相看？
憑什么？
然后，現在，在他晉入引氣境之后，青云殿又對他表示了很大力度的拉扯，偏偏藥師殿這方，拉扯力度則很是一般。
所以這就是啊，丑女有著一個好身材，美女長著一雙大粗腿。
如果你是女子，選擇哪一個？
如果你是男子，選擇哪一個？
只能說，不管選哪一個，都是意難平。
吳冬還不能拿青云殿的條件去對藥師殿說，看，人家對我這么好，如果你們不能開出同樣的條件，那我就選擇青云殿了。
這是太看得起自己了。
像這般張狂的引氣境修士，估計青木宗有史以來，都不會太多吧？
黑板上的字跡盡數消散。
這是由吳冬的意想控制的。
“系統，給我一個數字，隨便一個數字。”
下一刻，吳冬這般說道。
然后他就愕然地看到，系統在黑板上給他展示了一個0。
“為什么是0？”
吳冬有點小郁悶地問道。
“根據宿主當下的情況，本系統有理由認為，宿主有一定可能，會基于本系統提供的數字，如奇偶等方面，從而作出選擇。為了避免出現這種局面，所以本系統保持絕對中立。”
吳冬想給它一個大逼兜。
什么叫惱羞成怒，這就是。
“不行，你必須再給我另外的一個數字！或者，重新再給個0也可以！”
系統裝死。
吳冬只得作罷。
時間匆匆，太陽從東到西到落山，這一天很快過去。
第二天早上，錢藥師主動來到吳冬這邊的小院。
“吳冬，你選擇好了沒有？”
錢藥師開口的第一句，便是這樣問道。
一般情況下，三天內，要作出選擇的，很多人更是當天就作出選擇。
也有人是根本就沒得選。
“錢師，如果我選擇加入青云殿，那我還可以叫您錢師，還可以跟在您身邊學習嗎？”
吳冬這般說道。
聽得吳冬這話，錢藥師神情微窒，但很快轉為自然，“吳冬，我是你的領路人，只要你認，那我就是！只要你想學，那我所有的東西都可以教給你！不管你是加入青云殿，還是加入藥師殿。”
吳冬知道還有下文。
果然，錢藥師略頓幾息，下文來了：“只是，吳冬，假如你加入青云殿的話，應該就會被調到青云殿那邊了，短時間內，我們可能不會再有什么見面的機會。”
這是什么操蛋的宗門安排啊！
這一刻，吳冬想罵人。
“錢師，容我再思考一下，今晚之前，我會把我的選擇告訴您！”
上午，吳冬又去了陳至元那里。
依然順利地見到了陳至元。
“陳叔，我可以選擇加入藥師殿嗎？”
聽得吳冬這話，陳至元的神情也是一窒，然后同樣很快地轉為自然，“賢侄，你加入哪一殿都是可以的，老夫雖然是伱的入宗引薦人，但也并不會在這個方面，干涉你的選擇。”
“只是，賢侄，你雖然還年輕，但一樣需要三思而行，看清形勢。”
“有些選擇，一旦做出，就無從更改了。”
吳冬沉默了一會，然后躬身行禮道：“陳叔，我還是想跟在錢藥師身邊，也就是我現在的那位領路人身邊，再多學習上幾年。”
陳至元定定地看著吳冬，好一會兒。
“決定了？”
良久，他才這般問道。
“是！還請陳叔見諒！”
吳冬再次躬身行禮道。
一息，兩息……數息，十數息……
廳中的氣氛略微有點凝滯。
“賢侄，既然你已選擇，老夫也就不勸了。每個人，不止修士，都需要為自己的選擇負責。”
“賢侄，你以后有事還是可以來找老夫，能幫的，老夫也還是會盡量幫你，我們終究不是外人。但如果你加入藥師殿，老夫以后能幫你的地方也不會太多。這一點，是你需要知道的。”
“賢侄，”
說到這里，陳至元很是惋惜地嘆息了一聲：
“你且好自為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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