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振平完全沒想到贏初弦那么不給他面子,但當下他在意的是另一件事:“你跟宋家什么時候斷絕了關系?我這個當父親的怎么不知道?”

當初他知道贏初弦離開宋家的時候,樓文素沒敢跟他說她和宋知奕把人逼到斷絕關系離開宋家的地步。

只是說她任性離家出走。

這一次回來家里四個兒子在醫院躺板板,樓文素身子骨又不好,公司的事又多,一下子忙得沒時間跟他們好好了解贏初弦先前為什么會突然離開。

宋知奕也沒有主動跟他提起,這還是他頭一回聽到這個事。

贏初弦眉梢微挑,捧著椰子汁,神態懶散:“你問問你五兒子就清楚了。”

想到自己當時有多么混賬,說了多少渾話的宋知奕臉色蒼白,眉眼間滿是懊惱,卻抿著嘴一句話都不敢吭。

宋宴禮皺了皺眉,看了他一眼,剛要開口說話,便又聽到贏初弦懶懶散散的道:“再說了,我明面上并不是你們宋家人。”

“我的戶口沒有移回宋家,宋家也沒有開祠堂,在族譜上添我的名字,我充其量只算是一個在宋家生活了一年的遠親罷了,跟你們沒有多大感情。”

這也是為什么,贏初弦當初敢直接拿了身份證就離開,并且不怕宋家人強行把她帶回去的原因。

她的戶口還在道觀那掛著,并不在宋家。

認識沈岱淵之后,為了避免宋家人會在戶口上動手腳,他幫她將戶口從道觀那移了出來,單獨開了一本。

現在她既不是道觀的,也不是宋家的。

她是她自己家的。

宋振平乍一得到這個消息,臉色青青白白,露出了幾分難以置信的神色,他猛地看向臉色蒼白的宋宴禮:“贏初弦的戶口沒轉移到我們家戶口本上?她回來的第一天,我不是讓你去轉過來了嗎!”

他是對子女不怎么上心沒錯,但在確認贏初弦是自己女兒的時候,明面上的事是要辦妥帖的!

結果呢!他那么早交代下去的事,居然沒辦?!

其余三人神色也有幾分驚愕,宋廷瀾皺眉看向宋宴禮:“大哥,你當時沒遷嗎?”

面對他們的問責,宋宴禮張了張唇,一句辯解的話也說不出來,臉色蒼白,喉頭間滿是苦澀。

當初贏初弦剛被接回去的時候,宋思瓊惶惶不安,總怕自己被拋棄,樓文素看不起這個自小跟老道生活的女兒,覺得她上不了臺面,便不準她上戶口本。

宋宴禮便想著,先等贏初弦跟宋思瓊相處上一段時日,不止是讓宋思瓊能夠接受她,更是觀察她的品性。

若是她品性不好,便不讓她上宋家戶口本,避免往后給宋家丟人。

再之后,贏初弦“鬧”出來的那些事,讓他對她徹底失望,就再也沒想過要將她戶口遷過來的事。

看著宋宴禮這副模樣,宋振平還有什么不清楚的,臉色頓時黑如鍋底,既憤怒又失望的指著他:“你自幼聰慧,我原以為你是最明事理的,沒想到你竟也這么糊涂!”

不親近親生妹妹也就罷了,居然連戶口本都不讓人家上!

宋振平完全沒想到,他費盡心血教導出來的孩子,竟會這么惡毒又刻薄!

宋宴禮嘴唇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凈,心口更是難受,他看向正在看戲的贏初弦。

素來高高在上的宋家大少爺終于在贏初弦面前低下了自己高貴的頭顱,吐出了蒼白又無力的三個字:“……對不起。”

這件事是他錯了。

是他沒長腦子被宋思瓊蒙騙愚弄,甚至因此厭惡了自己的親生妹妹。

他心思陰暗惡毒,自以為是,錯把魚目當珍珠。

宋廷瀾三人心中也極為難受,他們當初覺得,贏初弦雖然沒上族譜,但也上了戶口,自顧自的認為贏初弦離不開宋家,才會那般欺負她。

可他們完全沒想到,贏初弦竟算不上宋家人。

有血緣關系又怎樣?現代社會認的還是戶口本,認為只有在同一個戶口本,同一個族譜上的,才是真正的家人。

面對這四雙滿是愧疚復雜的眼睛,贏初弦沒有說原不原諒宋宴禮。

而是徹底無視了他,看向宋振平道:“我今天會來,純粹是看在我哥哥的面子上。”

“如果你一定要跟我談什么父女之情,血脈親情,那我們今天的談話就到此為止,我很忙,沒時間聽這些假惺惺的廢話。”

這話一出,臉色本就不怎么好的宋宴禮四人面色更是慘白。

宋振平臉色鐵青,下意識的看向宋墨遲,想讓他幫忙說幾句軟話,把這僵硬的局面打破。

然而宋墨遲像是沒看到他的眼神似的,拿了個螃蟹擺在盤子里,手上拿著吃螃蟹的工具正在慢慢的把肉剝離出來,放在手邊的空盤子上。

打定主意不幫他們。

兩次言語交鋒后,宋振平也明白了,贏初弦不再是以前那剛到宋家,怯怯不安,人人都能踩上一腳的她了。

她現在就是一塊難啃的硬骨頭。

但他也知道,這塊硬骨頭,不能得罪,只能交好。

宋振平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翻涌的不快和復雜,對著她道:“既然你這么說,那你爸我就直說了。”

他神情鄭重:“今天叫你來的第一件正事,是之前宋思瓊偷宋家氣運的事,你幫了家里,是個好孩子,不管你怎么想,爸心里都很感激你。”

他從西裝口袋里翻出了一張黑卡,遞給了贏初弦:“這張卡里有兩億三千萬,兩億是你之前跟老三商量好的卦金,三千萬是宋家給你的感謝費。”

贏初弦神態從容的接過了銀行卡。

再怎么的,她都不會跟錢過不去。

那么多錢,能做多少善事。

見她收了錢,宋振平心口才稍稍松了松,正色道:“第二件事,我的確有相關玄學的事想要拜托你。”

“當然,也是有卦金的,我不強制你接,你可以聽一聽再做決定。”

嘮叨了這么久,終于進正題了。

贏初弦抿了一口椰子汁:“說說看。”

宋振平點了點頭:“我們邊吃邊說。”

在場的人就算是再食不知味,也拿起筷子意思意思的吃了點。

宋振平看贏初弦也開始吃了,才開口道:“事情是這樣的,我在國外有一個名為羅德里赫·漢密爾頓的合作伙伴,他的家族,中了一個詛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