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的人聞聲看去,一個穿著灰色汗衫,黑色西裝褲的中年人面色青白,帶著幾分惶恐的跑了進來。

“張天師!我、我被鬼纏上了!”

中年男人著急忙慌的說完話,這才發現院子里有生人在。

他話頭一頓,抬手抹了抹額頭上冒出來的冷汗:“張天師,您有客人啊,那、那我等會再來?”

贏初弦識趣起身:“不必,我……”

她話還沒說完,張生便打斷了她:“無事,贏小友與我是同道中人,你有事盡管說,說不定她也能幫上忙。”

話音一落,張生跟贏初弦介紹中年人:“這位是武健民,我以前幫助過的客人。”

他們龍虎山也是需要養山門,養弟子的,除了張滿德開的這個售賣各種符咒與白事物什的店鋪之外,他們也會接一些別的業務。

武健民就是他之前幫過的有緣人。

贏初弦聞言,挑眉看了張生一眼,倒還真依言坐下,不走了。

武健民瞅了贏初弦一眼,心中忍不住嘀咕了兩句,這女娃看起來那么年輕,沒想到竟然也是玄門中人。

難不成是張天師帶的小輩?

張生詢問:“你碰到了什么事?”

注意力被轉移的武健民這才回過神來,白著一張臉道:“我、我遇到鬼了!”

“張天師,事情是這樣的,我前些天外出跑貨,給隔壁省運送飲料,我跑貨回到家后,莫名發現我的車廂里出現了一個女人的頭!”

“我看到那顆頭的時候,人都嚇壞了,還以為是運送的貨物里有人惡作劇,就想把它丟了。”

“結果我摸到那顆頭的時候,才發現,那是一個真的人頭!”武健民想起當時進入車廂,將頭從車廂里撿起來時那黏膩的觸感。

以及那披散的頭發下,那凸起的,死不瞑目的雙眼,臉色愈發蒼白了,身子都在發著抖:“我當時趕忙報了警,老老實實的跟警方說了頭顱出現的地點。”

“警方當時還沒有接到報案,就先將頭留下,讓我回家去等著,等到有人來報案了再傳喚我,可是!我回到家后發現,我剛剛上交給警方的頭顱,出現在了我的家里!”

“而且還是那一副死不瞑目的樣子瞪著我!”

武健民抖著嗓子說著,幾乎都要哭出來了:“我把頭又拿去給警方,但是第二天,它又回來了!”

最重要的是,這顆頭顱每次都會在他熟睡的時候突然出現,就這么擺放在他的枕頭旁邊。

他每天醒來都會被嚇一跳。

接連這么幾天,武健民都已經快被嚇出神經衰弱了。

這兩天他連睡都不敢睡了,生怕在熟睡的時候,它又無聲無息的出現。

武健民實在受不了了,這才找上張生。

張生早年間幫過他,他知道張生會些玄異的手段。

武健民抹了一把臉上的汗水,苦著臉說:“張天師,我真的被折騰得受不住了,你幫幫我,把那只纏著我的鬼打跑吧。”

張生眉頭微蹙:“聽你的描述,那顆頭顱,有些像傳說中的飛頭蠻。”

飛頭蠻,又叫做轱轆首。

源于干寶《搜神記》,是中國著名妖怪,也有傳聞是來自西南的蠻疆巫術。

飛頭蠻夜晚頭部會和身體分離,飛出窗外覓食,直到天亮才會歸來。

并且飛頭蠻多數為女子。

“你這次跑貨,沒有得罪什么人吧?”張生看了看武健民的面相,又問他拿八字來算了算。

武健民苦著一張臉,開口道:“張天師,瞧您說的,我跑貨的,一天到晚都在車上過,哪里會有得罪人的時間。”

“要說得罪,就只有我婆娘了,我這次跑貨出門前多拿了100塊零花錢,我婆娘罵我敗家,我跟她拌了幾句嘴。”

“除她之外,我就沒得罪過什么人了……”

贏初弦看著張生費勁巴拉的算著八字的樣子,嘆息了聲,沒忍住插了句話:“你沒得罪人,但得罪了鬼。”

在場三個男人齊刷刷的看向贏初弦。

張滿德眨巴眨巴眼睛,狗腿的給她倒了杯茶:“贏小友看出什么來了?”

贏初弦垂眸抿了口茶,淡聲道:“你剛才沒有說實話,你在發現那顆頭顱的時候,第一時間是要丟了它,并且已經付出了行動。”

“甚至丟了不止一次。”

“可你發現,無論你把它拿到多遠的地方丟掉,它第二天都會回到你身邊來,你才無可奈何的去報了警,妄圖想讓警察局的正氣鎮壓住這顆頭顱。”

“后來你發現,警察局的正氣沒辦法壓住這顆頭顱,她依舊出現在你家里,你才不得已來找的張生。”

贏初弦抬眸看向面色微變的武健民:“你接二連三丟掉頭顱,惹怒了頭顱的主人,她自然是要纏上你。”

張生眸中閃過一抹異彩,望向武健民問他:“她說得可對?”

武健民憋了半天,才苦著一張臉道:“這位小大師說得都對,可我當時也不是故意的,任何人在半夜檢查貨物的時候,看到里面莫名出現一顆腦袋,都會害怕得把它丟掉吧?”

“再說了,殺了她的人也不是我啊!她怎么就,纏上我了呢?”

贏初弦看了武健民一眼,眸底閃過一抹金光,窺探了他的平生。

片刻后,她開口道:“不,她的死,跟你有關。”

武健民猛地瞪大眼睛,連連否認:“跟我有關系?這不可能!我雖然缺德了點,可我膽子小,絕對干不出殺人這種勾當的。”

“再說了,要我真殺了她,我把頭交給警察的時候,他們早就把我抓起來了吧?”

贏初弦:“我沒說人是你殺死的,準確來說,她會死,最大的過錯方是她自己。”

贏初弦頓了頓,繼續道:“你跑貨時,是不是經過一個名叫清平縣的地方?”

武健民有些茫然的點點頭:“對,當時我還在那里補給了。”

“你們繼續上路的時候,身后跟了一輛出租車,那輛車后座的女乘客喝醉了酒,想吐的時候把車窗搖了下來,將頭伸了出去。”

“恰好那時候司機踩了油門要超車,結果她的頭就被你的車刮斷掉了,剛好掉進了你后車廂裝東西的地方。”

張滿德聞言,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下意識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脖子。

我艸。

頭被卡車硬生生刮斷……

這么殘忍的死法,怪不得身為卡車司機的武健民會被纏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