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微亮，薛凌瞇眼起身，緩慢坐直身子。
一旁的程天源迷糊轉醒，問：“媳婦？窗外還沒亮，暗沉沉的。”
“還沒。”薛凌壓低嗓音：“我好像聽到外頭有走動的聲音，我得出去看看。”
程天源也坐了起身，狐疑問：“走動的聲音？房間隔音這么好，你都能聽到？”
他已經有些耳聾，如果其他人說話太小聲，他偶爾會聽不清楚。
薛凌則不會，仍是耳聰目明。以前她有一點點小近視，看東西偶爾得瞇著眼睛。后來他開始眼花了，薛凌的眼睛卻反而明亮起來。真是風水輪流轉！
這一年多來，他開始有些耳背的跡象。如果是正常的嗓音范圍，他聽著沒什么問題。
如果是稍微小一點的聲響，他就沒法聽到。
畢竟上了年紀了，耳背眼花屬于正常現象，他倒沒有著急上火。
反觀薛凌不僅眼睛明亮，耳朵竟一點兒也不背。多半原因是遺傳的緣故。
老岳父和岳母他們的耳背情況不嚴重，而且是直到八九十歲才出現。
所以他猜測薛凌能在未來十幾年內不會耳背，耳力跟年輕時候差不多，連細微的聲音都能聽到。
“嗯。”薛凌解釋：“來回走著，貌似已經走了許久。我出去看看。”
程天源忍不住問：“會不會是……小蕓？”
他們住在三樓，隔壁是阿虎老兩口，隔壁的隔壁則是小蕓。
前一陣子多多過來度假，住的是三樓另一側。可他已經回去了，三樓除了他們幾人外，并沒有新客人。
阿虎和王青的睡眠質量比較差，偶爾半夜得醒來好幾趟，故此早上很少能早起。
小蕓自來了這邊，開始調整生活作息，很快喜歡早睡早起的節奏。
隨著近些日子她的肚子越發大起來，她晚上睡得很不好，即便早早就睡下，眼睛下方仍總帶著青暈。
“多半是。”薛凌已經下了床，披上一旁的薄外衣，套上拖鞋走出去。
她擰開門，瞧見萬蕓扶著肚子在走廊上慢慢踱步，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走的姿勢有些奇怪。
“小蕓兒。”薛凌隨便攏了一下頭發，快步迎過去，關切問：“你怎么這么早就起來？”
萬蕓臉色有些差，苦笑：“嬸嬸，我睡不著……干脆出來散散步。”
“走很久了？”薛凌挑眉問：“怎么不坐下歇一會兒？”
萬蕓再度苦笑：“……坐不下去，有些坐立難安。本來想躺著，但翻來覆去就是睡不著，越躺越難受，干脆起來走路。”
薛凌畢竟是生育過幾次的人，一眼瞧出不對勁的地方。
“是不是肚子下墜得厲害？你這模樣看著快要生了呀。”
萬蕓一聽，忍不住緊張起來，一把抓住薛凌的手。
“嬸嬸……那——該怎么辦？不是說預產期是一周后嗎？還不到時候啊！我該怎么辦？”
“別慌，別慌。”薛凌抱住她，耐心安撫：“差幾天而已，算在正常范疇內，對孩子影響不大的。你這算是果熟蒂落，不是什么意外。”
萬蕓的手微顫，差點兒就哭出來。
“嬸嬸，我——我該怎么辦？會不會需要剖腹產？我——我一直聽小欣的！她說一定要多運動，我天天都散步甚至跑步。我的運動量保持得很好！糟了！小欣她不在——我還有很多事來不及問她！”
前一陣子林清之和程煥崇度假回來，半路停在這邊，并陪眾人住了兩三天。
鄭多多碰巧也要回去，捎帶著一塊兒回帝都。
林清之有特殊渠道，隔離的地點可以自己安排，因為檢測儀器極高端先進，隔離的時間也能縮短一半。
鄭多多歡喜得不得了，屁顛屁顛打算搭順風飛機回去，順帶占占便宜。
誰知陳新之在帝都的生意臨時出了一點小變故，便想著跟他們一塊兒回去。
薛欣不依了，覺得她已經憋在這邊一年了，得麻利回去看看她的新媒體公司，不能再偷懶了。
小兩口要回帝都，自然舍不得小不點豆豆，于是帶上豆豆和育嬰師一并坐順風飛機回去。
他們隔離幾天后，檢測沒事后，各自忙開去了。
薛欣兩口子帶著兒子住在馨園，程煥崇則陪林清之住在老宅那邊，暫時沒回去。
本來有薛欣這個新手媽媽在，萬蕓有什么事都會拉著她問仔細。
誰知他們提前回帝都，萬蕓一下子少了“生娃育嬰咨詢小專家”，遇到難題頓時就慌了！
“不怕不怕。”薛凌微笑安撫：“胎位正常，孩子的腦袋也偏下，應該不會折騰你的。放心，等到了醫院，聽醫生安排就是。”
萬蕓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嬸嬸，那我——我們現在去醫院吧。”
薛凌按住她的手，道：“別急。你肚子餓了不？先吃飽再過去。我進屋幫你清點一下行李箱和寶寶要用上的東西。”
“我……我餓了。”萬蕓又緊張起來，問：“嬸嬸，現在不是馬上去醫院嗎？萬一我跟小欣一樣，剛剛肚子痛，寶寶就馬上生出來——那可怎么辦？”
薛凌笑開了，搖頭：“不怕不怕，像她那樣的情況極少極少。你現在還沒開始陣痛吧？羊水也正常吧？不急的，先吃飽，然后收拾好東西。等天亮了，我們陪你去醫院。”
“……還沒。”萬蕓松一口氣，賠笑：“我一時著急怎么給忘了。”
薛凌攙扶她進房間，扶她躺下。
“你不要緊張，先躺一下，我讓廚房值班的廚師給你做點兒東西上來。”
“好。”萬蕓點頭答謝。
薛凌打了內線電話去廚房，吩咐廚師做一碗海鮮面上來，然后轉身開始清點東西。
程天源洗漱后也來了，還帶了兩杯溫水。
“小蕓，我還是把你爸媽喊醒吧。有他們在，你也能心安一些。”
“好。”萬蕓仍是很緊張。
程天源匆匆去隔壁。
薛凌去樓梯口端面，回來見萬蕓痛苦靠在床欄上，貌似很難受。
“小蕓，怎么了？是不是開始陣痛了？”
“好像是。”萬蕓緊張拉住她的手，顫聲：“嬸嬸，我——我突然覺得好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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