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頭散發的軒轅忠苦澀地一笑，輕語道：“曾幾何時，你不是也一樣，覺得以前的龍都已經無可救藥了么？”
此話一出。
薛云頓時無話可說。
事實上就是，多年前在其剛出道之時，對龍都戰備部的諸多做法同樣是感到深惡痛絕。
那個時候，為了與龍都高層撇清關系，薛云甚至連北宮穆的面子都沒有給。
“可后來呢......”
軒轅忠的語氣緩慢，搖頭道：“你，不也還是為了那座要塞都市的安危，決定付出自己的一切，甚至包括生命在內。”
不由得一愣。
薛云的瞳孔微微顫抖，整個人都感到了莫名的恍惚。
“至于原因，你卻是比誰都要清楚。”
長吁出一口氣。
軒轅忠背靠在床榻邊，微笑道：“就算是再怎么爛，即便是爛到了骨子里，那也是生你養你的地方，或許它不完美，但也值得你去盡全力守護。”
“毀滅這個世界，很容易，使用強大的武力就能做到......”
抬頭望向了眼前的年輕人。
軒轅忠目不斜視，語氣篤定道：“可是，想要改變現狀，讓世界變得更美好，需要的卻是豁出性命的信念與勇氣。”
“為了大夏帝國，老夫必須去拼命，這和值不值得，沒有半毛錢的關系......”
氣若游絲，精神萎靡。
年邁的老者咳嗽了幾聲，呼吸急促之余，咬牙道：“這，是老夫的責任和義務。”
心系天下，縱是百死亦不悔。
多年來深陷于大夏帝國的政壇之中，軒轅忠早已將權利斗爭的那點兒勾當，看得是明明白白且清清楚楚。
否則。
當年他也不會選擇離開皇城，遠走他鄉隱居在北部邊境的一座衛星城鎮，度過了幾十年隱姓埋名的生活。
深知大夏朝堂的腐敗，也明白當面頂撞皇權的后果。
甚至于。
當軒轅洪惱羞成怒，下令要廢掉老人意識中樞的時候，他也從來沒有想過要去反抗。
以身試險，以死明志。
身為大夏帝國的皇族，攝政王不忍天下大亂百姓流離失所。
于是就用這種極端的方式，想要喚醒朝堂上有識之士的良知，哪怕只有千分之一的幾率，他也在所不辭。
可惜的是——
一切盡不如人意，到頭來，卻只是落了個無人問津的凄涼下場。
“忠叔。”
慢慢上前，輕輕地替行將就木的老人蓋上了輕薄的被褥。
薛云的語氣有些悲愴，無奈道：“我敬佩您的為人和精神，但卻并不認同您的做法......”
“改變這個世界，如果只利用懷柔的手段，根本就是無濟于事。”
目光如炬。
薛云的眼神犀利，瞳孔中的星光閃耀不停。
“正所謂，破而后立，既然這個國家已經爛到了骨子里，想要拯救它，需要的不過是一劑足夠兇狠的猛藥。”
聞言。
軒轅忠欲言又止，無力且老邁的雙手微微顫抖起來，似乎從眼前年輕人的雙眸中意識到了事態的嚴重性。
“放心吧。”
驟然轉身。
薛云頭也不回，沉聲道：“我一定會改變這個國家，讓它變得更加合理，不再像以前那樣令人感到惡心。”
頓了頓。
薛云邁步走向廂房的大門，強調道：“用我自己的方式。”
一語中的。
空氣中瞬間充滿了肅殺的意味。
“薛云，等一下......”
出聲叫停了想要出門的身影。
軒轅忠努力地支撐起殘軀，躊躇再三之后，終于開口道：“不管你想做什么，答應老夫......千萬別讓國家分崩離析，大夏帝國......不能倒......”
微微一怔。
薛云深吸了一口氣，終究是沒有開口回應，毅然而然地走出了幽暗的廂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