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小說網 > 噓!禁止修仙 > 第四十三章 殺!
  山道狹窄,車隊、人群堵在這里,一把把點燃的火把照出人影憧憧。

  “繡衣司的規矩你們是懂的,慶陽州這邊遇上妖物作祟,既然曹環死了……”那叫趙其貴的宦官,眉毛稀松,頰骨凸出,一身深藍繡衣袍,戴圓帽,翹著蘭花指虛點,嘴角抿笑:“……爾等該聽咱家節制。”

  這邊,斐胄等人臉色些許不悅,趙武擰起了眉頭,還是拱起手:“趙司提,曹司提身死,我等必須盡快趕往京城匯報司督,耽誤不得。”

  宦官笑容漸冷。

  “這么說,你們沒聽清楚咱家剛才的話?需要咱家再說一遍……”

  說話聲吵吵嚷嚷,顧言領著那受傷的提燈,后者捂著手臂躬身朝宦官請安,告知事情始末。顧言也跟著拱手,剛才的話,書生是聽到了的,心里縱然不爽,還是準備先保持禮節,再論其他。

  趙其貴原本對過來的這個樣貌俊秀的年輕人并未放在心上,正聽著回來的麾下報告山中妖物的事,余光里,只見那邊的斐胄等人朝對方拱手行禮,不由將目光重新落到這個相貌出眾的年輕人身上。

  宦官收起冷笑,仔細打量雙眼好似透著星亮,面容干凈,眉宇隱約透出一絲威嚴,笑呵呵的說了句:“好俊俏的少年郎啊。”

  他麾下被救回的那個提燈,臉上泛著喜色,連忙附和。

  “司提,就是這位郎君救得卑職,還將那妖物斬傷。”

  宦官眉角一挑,眸子劃向眼角,冷冷瞥了眼那提燈:“用得著你告訴咱家?”

  旋即,臉上泛起笑容,笑呵呵的走到那邊,引得斐胄等人看來的同時,顧拜武、顧庸也上前站到顧言身旁朝對方吹胡子瞪眼。

  一路上,他們知道這些繡衣司的人武功精湛,還修習了一種不同于江湖人的武功,單論武藝的話,父子倆還是能走上幾招的。

  “哎喲,你們這是何意,咱家剛才那是心急如焚,才口不擇言。”宦官笑瞇瞇的擺了擺蘭花指,看著顧言道:“不知郎君龍虎氣入的幾層了?”

  “僥幸得曹司提看重,后學末進不敢托大。”顧言禮貌的回道。

  “難得難得,那山中妖物碰上郎君這般人物,也合該它倒霉,若是斬傷了可算是廢了幾十年道行,往后這周遭村寨百姓,可以安穩兩代人了。”

  “若非黑夜,星月當空,妖氣大盛,司提麾下才不會遭此妖暗算。”

  兩人看似在回答對方的話,但沒有一句是正面回答的,旁邊其他人聽得出來,兩人的話語都在互相拉扯。

  趙其貴仍舊一副笑瞇瞇的模樣,“天色已晚,郎君和諸位干脆隨咱家回慶陽縣。”

  “趙司提可是還有妖物沒除?”

  “呵呵,郎君想差了,就只有這一個妖物,今日已經郎君斬傷退走已是太平了,咱家是體諒我繡衣司同僚,日夜兼程甚是辛苦,到了慶陽縣好好歇息一晚,明日早走不遲。”

  趙其貴諂笑伸手一請,帶著一幫慶陽州繡衣司眾人率先走到前頭,話和事都到了這份兒上,顧言也不好抹對方面子。

  朝斐胄等人點點頭,招呼車隊跟上,父親顧拜武抱著他那把刀湊來,小聲道:“仲文,那家伙賊眉鼠眼,笑起來就不像好人,爹這么多年廝混的經驗告訴你,這家伙腦子里肯定在打懷主意。”

  “嗯,這種伎倆,我跟爹做過。”兄長顧庸不知何時出現在另一邊,“表面和氣,背后里再捅刀子。”

  “你們做過?”

  父兄齊齊點點頭:“不然,咱家那么產業怎么來的?”

  老頭趕緊擺手,邊走邊跟兒子解釋,生怕他誤會。

  “爹大字不識幾個,靠的就是拳腳,那時候你還小不明白,爹跟你大哥將酒郎縣里里外外都打服了,不然哪有你好日子過。”

  父兄的事,顧言是知道的,但像今日這樣說給他聽是頭一次,如果放在以往他會覺得父兄做事卑鄙,可如今在他看來,不過都是為了活著,活得更好,只是有些人成功,有些人失敗罷了。

  這個世道的真理永遠都沒有變過。

  不久,車隊離開了山道,到了下方的官道上,速度加快,不到半柱香的功夫,遠遠看到城墻上有火光的城池輪廓。

  星月黯淡,漸漸隱去云后,火光在巡邏士兵手中劃過城頭。

  慶陽州做為京畿之地第二道屏障,有著悠久的年月了,夯土、磚石混砌的城墻時而蜿蜒,時而筆直,不少地方剝落出凹洞。

  慶陽州繡衣司的駐地并未在城里,而是在附近的一座山腰,上了一截平緩的山坡,便看到了一處莊子落在顧言視線里。

  一側還有斷崖,隱隱聽到‘嘩嘩’的水聲,黯淡的星月里,還有水汽升騰。

  隊伍腳下平整的道路筆直延伸過去,另一側還有些許田野、菜地,應該供莊子日常飯食消耗,周圍有著欄柵圍起來,防備山中的野鹿、野豬。

  “顧言、斐胄、趙武,還有諸位,這里便是慶陽州繡衣司的底盤了,也是咱家的地方,今夜你們大可在這里歇息。”

  “慶陽州九縣二十一鎮,皆有守夜,這里更有提燈一百二十五人,挎刀七人……”

  進了莊子,宦官指著遠處一棟棟木屋矮舍,似乎在向顧言等人說起自己的手段,是如何將慶陽州經營興盛,“這邊制器坊,對付修行中人、妖魔鬼祟之物皆出自這里面。”

  顧言順著他指去的兩側,尚有燈火亮著,不過周圍除了值守、巡夜的提燈外,并沒見到多少人,大抵夜深都回房舍歇息了。

  “司提真是厲害,讓人佩服。”趙武適時拍了一句馬屁。

  “咱家可不敢居功,乃是司督看人準。”

  宦官翹著蘭花指,走上正堂的石階,廳里早已備了兩桌飯菜,清蒸的雞、紅通通的大螃蟹、荷葉包的鵝,讓風餐露宿的眾人好一頓大快朵頤,就連顧言也沒客氣,與宦官碰了幾杯后,便專心對付桌上的肉食。

  宴席接近尾聲后,便有人過來引斐胄等人去往房舍歇息,顧言與父親、兄長跨過門檻,還沒走完檐下,就被趙其貴遣來的一個仆人叫住。

  “爹、大哥你們先過去,我與司提說說話。”

  顧言讓父兄先行,這才跟著那仆人再次返回大廳里,狼藉的宴桌還未撤去,趙其貴架著一條腿,端坐首位,正品著一杯熱茶,見到顧言進來,連忙放下茶杯,笑呵呵的伸手做了一個請。

  “顧郎君快入座。”

  顧言拱手道謝,隨即在一側坐下來,有仆人過來捧上茶水離開后,便問道:“司提遣人喚在下過來不知有何事?”

  “呵呵。”

  宦官坐在那兒,一雙沒什么肉的手搓了搓,笑的將臉上粉末都擠的掉在衣領,他語氣頓了頓,“咱家知曉曹司提的事了,也知他首級在諸位身上,我呢……有一個不情之情,可否……將他首級讓給咱家?”

  這話顧言有些愣住,不由笑道:“司提,這又非敵人腦袋,拿來有何用處?”

  “自然是有大用的……既然話都說這里,咱家也就說開了吧。”

  趙其貴笑容收斂,微微偏臉看了下左右,四周的提燈還有侍候的仆人無聲的退出廳堂,將門扇窗欞都闔上。

  他話語隨后方才繼續。

  “曹環的頭顱給咱家,去京城后再幫我說說話,就說曹環辦事不利,還是趙其貴帶人及時趕到,才力挽狂瀾。郎君是讀書人,這下可懂了?”

  看到顧言坐在那默不作聲,宦官笑了笑:“放心,等咱家拿了萬春州,少不了郎君的好處,今日我可是看得清楚,斐胄那些人啊,都是向著郎君的,只要你點下頭,這事情就簡單多了。”

  這功勞,顧言其實也是用來收買人心的,想不到還有人打這主意。

  “司提,如果我說不呢?”

  “呵呵,咱家可不喜打打殺殺,但憑郎君那點龍虎氣,可是不夠看的。”宦官撥弄食指上的玉扳指,“聽我那麾下說,郎君還豢養了一些東XZ得很深啊,不過這里可是繡衣司,有很多法子讓郎君走不出面前這道門。”

  顧言微微蹙眉,下意識的垂下目光,茶水蕩漾,熱氣帶著茶香彌漫口鼻。

  看著漂浮茶葉的茶水……

  水……

  刀……

  指的是茶水?刀指的是繡衣司?

  想通這個關鍵,他猛地抬起臉來,正要起身,就覺渾身酸軟,氣機紊亂,手腳變得不聽使喚的微微發抖。

  “這茶里面啊,咱家可是加了風傷散,這可是繡衣司獨門秘藥,除了克制龍虎氣,還對身子骨有很強的毒性,一旦運功,或施法,呵呵,那毒可是躥很快。顧言,所以你覺得咱家提的事兒可行?”

  轟!

  屋外響起了一陣夏夜的悶雷,嘩嘩的水聲忽地在屋檐織起了珠簾。

  水汽擠進門窗縫隙,吹在顧言臉上,他壓著扶手,笑了笑:“……我以前是天真的性子,家里出了事后,性子就變了……殺了好多人,也以為朝廷會跟那些奪天靈地氣的修行中人不一樣,呵呵……看了起來還是一個樣啊……知不知道……曹環……其實是我殺的……”

  顧言目光望著那邊的宦官,咧嘴露出牙齒,“原本這腦袋,我是用來收買人心……你卻想截胡……什么好處?不過幾兩碎銀子罷了……我家里多的是,要嗎?送你一箱。”

  “放肆!”宦官瞪大了眼睛,嘭的拍響桌子,站起身來。

  他身后兩側,腳步凌亂,涌出數十道身影,持刀沖來,其中一人,身形魁梧,轟的一下將顧言撞飛,伸手拉住顧言一只手,半空掄開甩了出去。

  嘭的幾聲。

  甩出的身影直接砸翻兩張飯桌,帶著湯湯水水、殘羹剩飯嘩啦啦灑落一地,地上的顧言余力不息側滑出長長一截,攔腰撞在廳里的柱上才停下,傾灑的碗筷、餐盤、撞爛的木屑噼里啪啦的落在他身上。

  “敬酒不吃吃罰酒。”

  趙其貴端著茶水吹了吹,雙眼朝那邊魁梧的漢子示意了一個眼神,隨即慢慢品起茶水的同時,那走向那片狼藉的漢子,踢開擋路的椅子時,廳里的燭火變得忽明忽暗。

  嘩嘩——

  外面雨聲大作,一扇紙窗唰的吹開,風帶著水汽跑了進來。

  “關……”就在宦官最后一個窗字說出口的下一刻,其余窗戶齊齊朝內推開,風聲嗚咽的吹了進來,樓柱擺放的燈盞,忽明忽暗的燭火呼的熄滅。

  整個正廳瞬間黑了下來。

  灰暗之中,有破碗爛盤掉落的聲音,眾人循著聲音望去,那邊一道模糊的身影正緩緩站起來,門窗邊的提燈匆忙關上窗戶、門扇,這邊也有人點燃了燭火。

  昏黃的焰光幽幽亮起,光的邊沿范圍,照出了書生的臉龐,一道鮮血正從額角流淌下來,掛在臉側。

  顧言嘴角勾勒出一抹笑容。

  “該你們了。”

  ……

  瓢潑大雨之中,是一聲嘭的巨響,一道魁梧的身形炮彈般沖破剛關上的門扇,帶著木屑殘骸,直直飛進雨中。

  亮著燭火的中堂之內,數十個提燈舉著刀倉惶后退,那首位上的宦官也站了起來,手中的茶杯落到地上,摔出‘呯’的一聲碎響。

  燭火間,照出的身影正飛速拔高,衣袍都在變化里‘嘶啦’破裂開來。

  “殺!殺!”宦官趙其貴向后飛退,揮手大喊:“快殺了他!”

  一個個繡衣司提燈握緊了刀柄,兇悍的沖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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