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山海關總兵馬世龍躊躇滿志,積極調動兵馬馳援耀州城的時候,一千里之外的赫圖阿拉也是兵革互興,才剛剛休整不久的女真韃子皆是從國內各地自備糧草,不約而同的趕到赫圖阿拉城外,等候大汗指令。
雖然近些年在面對明廷的時候節節失利,但他們大金在英勇無比的大汗領導下,依舊成為了漠南蒙古之主,統率蒙古各部。
六月初,在大汗的堅持之下,剛剛受挫的女真鐵騎再度出征,出其不意的突襲了臨近的內喀爾喀聯盟,格殺盟主炒花,將內喀爾喀聯盟并入他們大金國內。
努爾哈赤又一次用無可爭議的大勝印證了他在女真國內無與倫比的地位以及無人能擋的戰略目光。
因為事發突然,內喀爾喀部落之中,除卻炒花率領的巴林部被女真鐵騎打殘之外,其余幾部皆是沒有受到太大的損失,被迫并入了女真國內。
憑借著這些新加入的蒙古人,女真再度重建了建制幾乎被打殘的蒙古八旗,由原本的蒙古貴族統率,歸于女真八旗麾下。
這一次,女真國內再度傳出大汗病危的流言,已是有了經驗的文武百官們對此皆是"嗤之以鼻",私下里不敢有任何動作。
倒是一些昔日護送努爾哈赤撤回赫圖阿拉的韃子在私下討論過,大汗這一次是不是真的挺不過去了。
畢竟他們那一日,曾親眼見到大汗因為懼怕明廷騎兵,不得不落荒而逃,進而大口吐血的恐怖景象。
因為有這些女真騎兵"背書",城中關于努爾哈赤是否真的病危也是爭論不休,誰也無法拿出證據反駁對方,畢竟大汗的確有兩個多月不曾公開露面了。
不過此時,已有多日不曾露面的努爾哈赤卻是罕見的于寢宮之中走出,在剛剛被修繕一番的正殿中與人議事。
...
...
"爾等還在猶豫什么?總是這般推三阻四,究竟是何居心?"
努爾哈赤靠在王位之上,努力的想要將背挺直,聲音雖然如同往前一般粗獷,但是卻有些"外強中干"的感覺。
許是因為用力,老酋咆哮了一陣過后,便是輕輕的低咳起來,不過身體的不適很快就被他強行無視。
在這些子侄面前,他不能露出半點疲態,免得動搖"軍心"。
"范文程,你怎么說。"
見到遲遲無人應答,老酋的神情不由得變得有些不耐,聲音比之剛才也是陰冷了許多,徑自找到了自詡為智囊的范文程。
早些年的時候,這范文程的確是為他們大金提出了不少"戰略性"的建議,并且取得了不小的成效,但隨著時間的流逝,他們大金在正面戰場越來越吃力,范文程也是越來越"隱身",有些對不起所謂的"大金智囊"稱號。
"大汗",聽到努爾哈赤點到自己的名字,范文程不由得心里一驚,有些顫抖的側身出列,躬身行禮:"依奴才之見,我大金當務之急還是解決后勤的問題,與其遠征明廷,倒不如西征蒙古,亦或者興兵朝鮮。"
見到努爾哈赤面露思慮之色,范文程像是吃了定心丸一般,繼續說道:"如今蒙古八旗剛剛充足,兵源來之不易,我大金應當好好珍惜,不可浪費在明廷的堅城利炮之下。"
許是被范文程的話語戳中心事,本是一心主戰的努爾哈赤也是不免有些動搖起來,愈發枯瘦的面容涌現了一抹遲疑,難道真要放棄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現如今遼東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自己"的身上,熊蠻子也不敢隨意興兵,免得錯過平定他大金的機會。
抓住這個空當,他大金完全可以重新八個月前的舊事,自鎮江堡而出,直撲兵力空虛的遼南大地。
與貧瘠的蒙古不同,即便是隨意攻克一座明廷堡寨,繳獲的物資也遠比吞并內喀爾喀聯盟來得多。
至今,大金還在消耗著昔日攻克鐵嶺,開原等城市所繳獲的物資。
"老八,你的意思呢?"
沉吟了少許,努爾哈赤轉而向沉默不語的皇太極投去了問詢的眼神,若是沒有什么意外,面前這身材有些肥碩的兒子便會繼承自己的汗位,成為下一任女真大汗。
聽到努爾哈赤無視了自己,率先征詢皇太極的意見,默默立于人群首位的代善眼中閃過一抹微不可查的惱怒,不過很快又再度消失的無影無蹤。
今時不同往日,此時的大金日落西山,遠非巔峰時期可比,代善已是逐漸熄滅了"女真大汗"的野心。
他心中有數,若是大金依舊如日中天,由他來接任女真大汗的位置自是不無不可,他不會允許其他與他競爭這個位置。
可如今的大金已是有些垂死掙扎,若是真的交到他的手上,恐怕用不了多久便會被其一舉葬送。
只要軍權在手,即便皇太極繼承汗位,他依舊可以巍然不動,于女真國內享有無與倫比的地位;但若是大金沒了,那可就什么都沒了...
"父汗",代善正心亂如麻的時候,皇太極已是聞聲出列,沖著汗位之上的努爾哈赤微微躬身:"明廷小皇帝剛剛解決了南方士族叛亂,正是焦頭爛額,無力他顧。"
"范先生所言雖是有幾分道理,可漠南蒙古除卻科爾沁部之外,其余諸部皆是被我大金所吞并,還有誰能去征討?"
"若是我大金在此刻興兵,的確大有可為。"
"至于朝鮮,則是有毛文龍從旁虎視眈眈,不可小覷。"
努爾哈赤一聽皇太極的話語,便知曉自己的兒子也是意識到了如今大金所面臨的的困局,雖是此時出兵有些"窮兵黷武",但大金已是到了不得不鋌而走險的地步了。
休養生息?他大金哪里還有機會休養生息...
"老二,你帶著鑲黃旗和正黃旗親自走一趟。"
下定決心的努爾哈赤不再猶豫,轉頭便是朝著面色隱晦不明的代善吩咐了一句,隨后便是不等眾人有所反應,便是徑自起身,疾步朝著身后的寢殿走去。
確保后方眾人無人能注意到自己的異樣之后,努爾哈赤方才當著身旁幾名婢女的面,重重的咳嗽起來,隨后只覺喉嚨一甜,大口的鮮血便是吐到了地上。
"不許外傳。"
擦了擦嘴角的鮮血,努爾哈赤跌跌撞撞的朝著不遠處的床榻而去,心中一陣苦澀,自己怕是真的要命不久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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