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好的，哥！我明天就找廠里談談。”曾佳只是稍稍一愣，便點頭道。
電影臺詞中經常一句話叫做：理解的要執行，不理解的也要執行。曾佳很懂得維護老板的權威，當然她也看好這里，只是沒想到李唐的魄力要遠比自己大的多。
本來租下這棟四百平方的辦公樓，她已經把工作室未來的發展空間都考慮進去了，如今還要租下后面這一大排廠房，她一時半會也不知道用來派什么用場，總不能當攝影棚吧。
小胖本來賭氣沒有下車，再說外面還冷的要命，后來看到衣著單薄的李唐站在寒風中跟曾佳指指點點，終究還是不忍，拿著大衣下車幫他披上。
她也站在旁邊聽了個全乎，就忍不住道：“這破地方要來干嘛呀？”
小胖很聰明但總歸對未來的眼光有局限性，倒是曾佳能夠找到這個地方來讓他刮目相看，她顯然看到了這一片破舊廠房的發展前景，這就很難得了。
他抬手摟上小胖的肩膀，對方居然還小小掙扎了一下，他不由笑道：“好了，快上車吧，外面冷。”
從798廠區到炮局胡同也挺方便的，不堵車的話頂多十來分鐘。
回到小院，小胖徹底不裝了，氣呼呼直接就回了正房。這段時間在京城拍戲她就住在這邊，本來還有小助理住在西廂的客房陪她，但今天正主回來，小助理自然不會留下來當電燈泡。
李唐見狀只能搖搖頭，沒跟著去正房，走到東廂廚房瞅了一眼，果然就見餐桌上合著好幾個盤子。
洗了手打開一瞧，有紅燒排骨、油燜大蝦、西紅柿炒蛋和雪里蕻燉豆腐。賣相不太好看，一瞧就知道是小胖的手藝。
看到這一幕李唐心里多少有點愧疚，想了想還是去了正房。小孩子嘛，總歸是要哄哄的。
當再次從正房出來的時候已經是一個小時以后的事情，小胖穿著一身紅色大棉襖睡衣，臉色紅潤，雙眼水波蕩漾，早已忘卻之前的不愉快，和李唐一起縮著脖子跑進東廂廚房。
四合院有一點不方便，就是冬天進出都要經過室外。要么就是只能把游廊封起來，把左右廂房連通起來融為一體。包括之前他還見過有人把院子頂上都加了透明的玻璃蓋，這樣就失去了四合院本來的面目，顯得不倫不類。
“哎呀，都怪你，非要這么急，菜都涼了。”
小胖現在豬八戒倒打一耙的技藝練的爐火純青，剛才也不知道是誰猴急的要命。
說實話，瘦下來的小胖雖說還不至于硌人，但體驗感還是比以前那種肉肉的感覺差了點。
“沒事，用微波爐‘叮’一下就好。”
李唐說著就要去拿桌上的盤子，結果剛伸出手就被小胖打了一下，就見她紅著臉道：“你手洗了沒有呀，東摸摸西摸摸的。”
“呃……”
好吧，差點忘了這一茬。他還下意識的抬手聞了聞，還好沒啥味道，要是有海鮮味那可就糟糕了。
“噫，你惡心不惡心呀！”小胖紅撲撲的臉上滿是羞澀和嫌棄。
其實這些都是生活中的小情趣。
李唐老老實實把手洗干凈，小胖用微波爐把幾個菜都熱了一下。
“你不吃啊？”
李唐見桌上只有一套餐具。
小胖搖搖頭：“我現在已經習慣過午不食。”
看她一副坦然的樣子，李唐略感驚訝，看起來這段時間拍《玉觀音》的經歷，讓她改變了不少。就比如剛才一般情況下她很少會耍小脾氣，而現在心思似乎也變得敏感了不少。
嘖，這樣不好。
李唐看過《玉觀音》的原著以及之后的改編劇本，安心這個角色看似柔弱，其實內在很悶燒，而且還特別琢磨不定。
有句話說的好，高端的獵人常常會以獵物的角色出現。
安心就有點這種意思。
李唐可不想小胖因為這個角色出不來，那樣的話就有點可怕了。
“那你陪我喝兩杯吧。”
他從柜子里拿出來一瓶茅臺。
要擱平時，小胖要么爽快的答應，要么干脆的拒絕，但這會兒卻居然稍稍遲疑了一下，才勉為其難道：“好吧。”
好的演員一般分兩種，一種叫性格演員，就是無論是演王侯將相還是平頭百姓，都是一種性格的人，個個都是本色出演。另外一種叫一人千面，就是無論演什么角色都是活靈活現，性格、舉止、心理活動差異很大，很難判斷演員的真實性格。
李唐目前大概就屬于后一種。
但最怕的是演員本身定力不足，容易受到角色影響，從而性格大變，甚至有人一生都走不出來，或者干脆走極端。最明顯的例子就是未來有位飾演《蝙蝠俠》中小丑的演員。
好在小胖現在還只是剛剛有這個苗頭，喝了兩杯之后，很快就放松下來。
“你為什么要在那個破破爛爛的地方租那么多房子？”
這樣才對嘛，如果事事都不關心，李唐才真的要擔心起來。
“你別看現在是破破爛爛，等過幾年說不定就非常熱鬧了。”李唐笑瞇瞇道。
“切，你怎么知道？說不定過幾年全都拆了，現在到處都在大拆大建。”小胖哼道。
隨著申奧成功，京城如今正進入奧運建設的周期。正如小胖說的那樣到處都在大拆大建。說個不太好笑的笑話，前年王曉帥拍了一部叫《十七歲的單車》的電影，周訊還在這部電影里客串了一個小保姆的角色。送審沒有通過，其中有一條很重要的理由就是“拍了太多破舊的胡同，沒有把京城現代化的一面拍出來，影響申奧。”
這個看似很無厘頭，但也從側面反映了國家對奧運會的重視，類似798這種破破爛爛的地方，尤其還在機場高速的旁邊，很影響觀瞻。所以在一般人看來很有可能逃不過被拆遷的命運。
“那可不一定，你別忘了現在可是二十一世紀，總歸要有點東西保留下來。到時候那邊說不定就能改造成一個帶有城市發展印記的藝術中心呢！”李唐略顯感慨道。
就比如10年的世博會那個用煙囪做的巨大溫度計，還有因為口罩原因他沒辦法來現場觀摩的冬奧會上的首鋼大跳臺，都是這種保留城市印記最鮮明的例子。
“所以你才打算要租那么多的房子呀？”
“對啊，其實不光我一個人這么想，佳佳也挺看好那邊的。”
小胖有點不服氣地撇了撇嘴：“好吧，你們都有眼光，就我一個人目光短淺。不過你那工作室現在連人都沒幾個，要那么多的房子干嘛呀，想當二房東呀？”
李唐搖搖頭：“看吧，工作室總是要發展的，說不定將來還要弄個小劇場啥的。”
其實一開始他就抱著撿漏的心理，一天才幾毛錢的租金，當然是多多益善嘍。不過這會兒他逐漸想起來了，后世在那個龐大的尤倫斯當代藝術中心的斜對面，大概就是自己想租的那棟辦公樓以及后面的廠房，好象就是一個劇場，他還曾在里面聽過音樂會，旁邊還有個唱片公司啥的。
這種太過遙遠的事情小胖不關心，而且她也不看好，馬上跳轉話題道：“哦對了，你給我這么多錢干嘛？”
“哦這個呀，你就放心收著吧。”
李唐笑著繼續道：“法國那邊已經結賬了，賺了不少，總不能讓你白出力吧！”
既然李唐沒有主動提及這次賺了多少，小胖也就知趣地沒有追問，只是瞟了他一眼，淡淡道：“行，那我就先收著，等哪天你沒錢了，再跟我開口吧。”
“別，你還是先把你那房子的貸款還了，然后再好好裝修一下。”
小胖已經在東三環那片買了套兩室一廳的小公寓，最近剛剛拿到鑰匙，還沒裝修。
但此時她一聽卻不樂意了，瞪著眼嗆聲道：“干嘛，你想趕我走啊？”
“嘖，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再說了，房子買了總是要住的，難道你還想投資啊？”
不過說到投資，李唐心里倒是一動。國內的房價在今后二十年會漲到如何一個恐怖地步，前世的他深有體會，關鍵還沒有房產稅，只需按時交物業費就行。
盡管錢到賬后，這幾天花了不少，但依舊還有兩千多萬在賬上趴著。主要是法國那邊結算的是美元，但到國內必須要換成人民幣。
這個數字在這年頭多少有點恐怖，但你要說全部拿出來投資電影啥的，一則風險大，二來也不現實。他確實有投資房產的想法，比如說這段時間在上海浦東有個叫世貿濱江花園的樓盤炒的很火，每平米達到了一萬六七千一平，比浦西一般的樓盤差不多整整貴了一倍。不過據他所知，十幾年后就在這個世茂濱江花園的旁邊有個叫湯臣一品的更臨江的樓盤，將會賣到十幾二十萬一平米，整整翻了十倍，年化益率50%都不止，簡直就是撿錢啊！
當然他對京城房價的了解更加直觀，前世父母就是一個很偶然的機會買了一棟別墅準備將來養老，不想后來翻了十幾倍。光著這一套別墅的升值就超過了他們在美國辛辛苦苦一輩子的積蓄。
所以他打算回頭讓曾佳幫他打聽一下京城這邊的樓盤，最好的位置自然是現在東三環那一帶，六七千一平的房價簡直就是價格洼地。
……
小胖僅僅休息了一個晚上，第二天就投入到《玉觀音》的拍攝中，而且白天夜里連軸轉，常常上午八九點出門，晚上十一二點回，有一次甚至還拍了整整一個通宵。
李唐這幾天也沒閑著，方方面面的關系都要跑一跑。他的想法很簡單，過年嘛，中國人最大的節日，必要的禮節還是要的，至于禮物就是個心意，禮輕情意重嘛。
不過有意思的是今年居然也有人來給他拜年。比如當年拍《射雕》時的小助理賈玉玲，她去年如愿以償的考上了中戲的大專班，不過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居然報的是相聲表演專業。
你說一個女孩子說什么相聲啊？
李唐得知后真有些哭笑不得。這小姑娘家庭條件一般，尤其去年母親還遭遇車禍去世了，平時一直是苦哈哈的，看到她拿來的一些老家的土特產李唐怪不落忍的，硬是留她吃了頓飯。小胖得知消息后，還專門請假從劇組趕了回來。
當聽到賈玉玲平時利用課余時間時常跑跑劇組啥的，小胖忙關心地問道“哎，玲兒，過年回去么？”
小賈同學別看平時一直是笑嘻嘻的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其實特別機靈，一聽就聽出小胖話里的弦外之音。她本來是想回來，但此時卻擺出一副不好意思道：“還沒定，我還想留下來看看有沒有機會，如果沒有機會的話再回家過年也來得及。”
她話音剛落，小胖就大包大攬道：“嗐，既然這樣你就跟著我混唄，明天上我們劇組來，我幫你安排，省的你跟沒頭蒼蠅似的到處亂撞。”
賈玉玲明明求之不得，偏偏還要搓著手，靦腆道：“冰冰姐，不會給你添麻煩吧？”
李唐在一邊觀察，就這點而言，小賈同學將來一定是位好演員。
小胖則完全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揮了揮手：“沒事，回頭我跟副導演說一聲就行。”
女一號開口，別說是特約啥的，就算弄個小配角也是一句話的事情。
……
798那邊的廠房和辦公樓的租賃事宜終于談下來了。這一片是國有資產，賣是不能賣的，只能靠租賃。隨著奧運大建設的開始，廠里也盼著哪天會拆遷。也正是在這種不確定的因素下，租金并不高，而且租賃合同基本上都是兩三年，最多不超過五年。
當曾佳提出要租差不多一千多平米的辦公樓和廠房，租賃期限更是獅子大開口要二十年，甚至還驚動了廠領導。
這時候李唐的光環起了作用。798廠區內那些所謂的藝術家工作室都是些三四流的藝術家，廠里除了盼著拆遷，也確實存有想打造類似畫家村這樣的藝術中心，但說白了硬件不夠，吸引不到成名成家的藝術家。
李唐雖然只是個演員，但嚴格來說也屬于藝術家的范疇，青年表演藝術家！李唐工作室落戶在這里無疑就是塊活招牌，而且人家還是大手筆，除了辦公在這邊外，還要建設一座集培訓、演出為一體的小劇場。
798別的沒有，房子有的是，只是提出二十年的租賃期確實有點夸張，按照他們的想法五年后這里存不存在還是個問題。
但曾佳堅持，經過幾番扯皮之后，終于定下來租賃期為十五年，當然出現拆遷這種不可抗力的因素，合同就自動終止。
租金倒是給了一定的優惠，小辦公樓和廠房加起來一口價每年二十萬。每年租金按10%的比例上浮，合同期滿在同等條件下，李唐工作室依舊優選享有續約權。
另外，鑒于小辦公樓和廠房的現狀，曾佳又爭取到了三個月的免費裝修期。
廠方也不是沒有條件的，在簽約之時要求李唐親自參加，主要就是確定一下真偽，免得有人拿著李唐的名頭招搖撞騙。
李唐不但親自到場，而且作為李唐工作室的法人，親自簽了租賃合同。廠領導也挺高興，他們雖然看似級別都挺高的，動不動就是廳局啥的，但說白了一個瀕臨破產的企業領導可能就只剩下所謂級別了，跟明星近距離接觸的機會不多。
于是乎，廠里安排，大家聚了聚，相互吹捧了一番。
李唐盡管很克制，但那些廳局級的廠領導太過熱情，中午這一頓著實喝了不少。
“李老師，到了！”
商務車在團結湖公園旁一處健身中心前停下來，這里既有健身房、保齡球館，還有一處時下比較流行的跆拳道館，據說教練大部分還都是棒子。最近一段時間，小胖就在這里拍戲。今天李唐是說好了過來探班。
車子剛停穩，車門就從外面被打開了，穿著一身藍色工作服的賈玉玲正一臉笑呵呵。
“哥，來啦！”
李唐下了車，深吸了一口冷冽的空氣，車里開著暖氣酒味混雜，這會兒一下子舒爽了不少。
他瞅了瞅賈玉玲，跟一環衛工人似的，不由道：“你在這兒忙什么呢？”
賈玉玲忙一臉自豪道：“冰冰姐幫我找了個特約，演一個跆拳道館的清潔工，跟冰冰姐還是對手戲呢。”
劇本里的安心也是在一家跆拳道館里打工，然后認識了生命中第三個男人，戲里的男一號楊瑞。賈玉玲演的這個清潔工估計就是安心的工友啥的。
李唐點點頭，正準備抬腿進去，突然看到不遠處一輛碩大的吉普大切諾基疾馳而來，隨著“嘎吱”輪胎摩擦地面聲音，車子就把穩穩地停了下來。
這輛車一下子就吸引了他的目光。
吉普大切諾基，國內挺少見的，而且李唐知道就算在美國，這么一輛八缸5.7排量的大切諾基起碼得五六萬美元，如果擱國內話怎么著也得要七八十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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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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