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到橫店沒兩天的前女友接到李唐的電話，高興地差點跳起來，拍完當天的戲跟劇組請假之后，連夜就趕了回來。
“你們姐倆睡我的房間，放心吧，床單是新換的。我去書房湊合一晚。”
這大半夜的，姐倆上門，李唐只好讓出自己的主臥。書房里有張小床，當客房使用，不過也好久沒住人了。
結果前女友道：“不用，秀秀你去書房睡，我還有事要商量呢。”
說著，就朝李唐催促道：“你把劇本拿給我看看。”
李唐并沒有去拿劇本而是從書桌上拿了幾張紙遞給她：“你還是先看看這個吧。”
“什么呀？”
前女友接過來瞄了一眼頓時驚喜道：“這是女二號的人物小傳？”
“嗯，上午我跟燁哥交流過，他也比較認可。”
關于伊玲的人物小傳，他同樣通過故事背景、人物性格來進行推理的。
前女友看的很快，還有些不滿道：“怎么就這么點呀？”
“伊玲這個角色一共就十來場戲，你想要多少呀。我勸你還是再認真看看，只要把這篇人物小傳吃透了，我估摸著也差不多了。”李唐道。
按照紫蝴蝶的劇本估計能有兩百多場戲，當然最后呈現在大銀幕上的一部一百二十分鐘的電影可能也就只有七八十場戲。
除非是那種場次特別多的，比如動作片、多線敘事、時空交疊的，那么最起碼要一百多甚至兩百場戲左右。
“才十幾場戲呀，這么少？”前女友明顯一臉欲求未滿之色。
十幾場戲，如果是電視劇的話，最多也就半集戲，快的話一天就能拍完。但電影不同，先前李唐拍《英雄》的時候，他扮演的長空就兩場戲，卻反反復復拍了差不多一個月。
“千萬別嫌少，要是演的不好的話，出現在成片里可能就兩三場戲。當然如果你演的好的話，也許還會增多。”
通過拍攝《蘇州河》的經驗，李唐對樓燁的風格算是有了一個全面的了解。他不喜歡喊停，你要有本事可以一直演下去。不過他的那把大剪刀同樣也很厲害，當年《蘇州河》最后的成片只有他們所拍的內容的五分之一都不到。
所以別看現在《紫蝴蝶》的劇本只有兩百多場戲左右，到了正式拍攝時，說不定他又會有很多的奇思妙想。
遇到這樣的導演，對于檔期緊張的明星來說可能不太友好，畢竟隨著拍攝場戲的增多，工作量加大不說，拍攝周期也會拉長。
但對于熱愛表演的演員來說，這絕對是一次非常享受的歷程。不會限制的你的發揮，你想怎么演就怎么演，非常過癮。這也是為什么當年類似王志聞、馬小琴這種當紅明星都愿意跟著當時還名不見傳樓燁一起拍戲。
李秀秀可能是累了，拿了干凈的床單和被套去書房鋪好床，洗了澡之后就進房間休息了。以前她在杭州念書的時候，每次來上海都是這樣一個人睡書房，盡管中間隔了快五年了，依舊熟門熟路，甚至還有一種久違的親切感。
前女友顯然是憋足了勁兒，臨陣磨刀不快也光，拿著李唐寫的人物細細讀了兩遍，又拿起劇本來研究。都快凌晨了，在李唐的再三催促下才去洗了澡，然后又抱著劇本上床。
雖說兩天前兩人剛約會過，但活生生一個人就躺在自己身邊，身上又散發著好聞的沐浴露的香味，李唐難免心癢癢，手腳摳摳索索開始不老實起來。
“哎呀，別鬧，讓我再看看。”
前女友卻捧著劇本沒這個心情。
“明天就是見個面，聊一聊，你別這么緊張好不好。”李唐湊在前女友的脖子邊上笑嘻嘻道。
“聊一聊總得言之有物吧，我都沒吃透劇本怎么聊啊？”前女友把他推開道。
“嘖……”
李唐頓感索然無味，悻悻地挪到邊上，鉆進被子睡覺，同時還不忘囑咐道：“別太晚了，省的明天沒精神。”
“知道了。”
前女友安撫著摸了摸他的腦袋，又俯身在他臉上親了一下：“乖，睡覺啊！”
不管幾點睡，早上六點鐘李唐都會準時醒來，生物鐘很準，除非是喝多了。醒來看到前女友睡的正香，劇本居然還抱著手里。
李唐看了幾秒鐘，打消了來一發的念頭，把劇本從她手里拿走，然后穿衣服起床。
二月下旬的六點鐘，外面的天還沒亮，李唐洗漱完從衛生間里出來，就看到書房門打開，李秀秀揉著惺忪的眼睛從里面出來。
“秀秀，干嘛怎么早啊？回去再睡一會兒，我回來的時候給你們帶早飯，豆漿油條鍋貼都有。”
李秀秀卻搖頭道：“我姐要保持身材，我給她做營養早餐。”
李唐有點無語，就前女友那一把骨頭還要保持什么身材呀，不過也理解，瘦畢竟上鏡好看。
“冰箱里有牛奶雞蛋，還有醬牛肉、醬鴨啥的……哦，這些估計你姐也不能吃，新鮮的蔬菜沒有，你想要點啥，一會兒我幫你買回來。”
“不用了哥，你去早鍛煉吧，早飯也不用帶了，我去買就行。”
“好！”
李唐出門去早鍛煉，按慣例沿著五原路到武康路再到華山路，路過上戲門口，然后從常熟路繞回來，一圈差不多四公里多五公里不到。充分熱身后，又在老公寓旁邊的小公園里打了幾套拳，收工回家。
回到家前女友剛剛起，哈欠連天地走進衛生間洗漱。李秀秀比他早回來，豆漿油條鍋貼都買回來了。
“哥，吃早飯了，都是熱的。豆漿我熱過了，要放糖嗎？”
“不用了，我自己來。”
李唐洗了手，從冰箱里拿出一小袋速凍的調料，里面有紫菜、蝦皮、榨菜末、蔥花、豬油、鹽和雞精。這個是老爹幫他搭配好下餛飩的調料，一小包一小包的，一包正好搭配自家包的二十個小餛飩或者十個大餛飩。
李唐把調料放進碗里，又把油條撕成一小塊一小塊，滴幾滴味極鮮的醬油，然后把加熱好的豆漿，頓時香氣四溢，一碗咸豆漿就做好了。
“哇，好香啊！”
李秀秀在杭州學習生活過好幾年，連戶口都是杭州的，當然看得懂這是咸豆漿。
“要不要來一碗？”
“好啊！”李秀秀很捧場地小雀躍道。
李唐如法炮制，又沖泡了一碗。
兩人一人一碗咸豆漿，就這牛肉鍋貼吃的噴香。
前女友洗漱完，一掃剛起床時的困倦，元氣滿滿地從衛生間走出來，抽了抽鼻子，看到兩人大快朵頤，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你們倆這是故意誘惑我吧？”
李唐把牛肉鍋貼往她面前推了推：“你也可以吃啊，又不是不給你吃。”
“切！”
前女友的自控能力還是很強大的，先喝了半杯溫開水，然后一小杯脫脂牛奶，還有一大杯鮮榨的黃瓜汁，白煮雞蛋只吃蛋白不吃蛋黃，幾片西紅柿，一頓早飯就算打發了。
“咱們什么時候出發？”
前女友擦了擦嘴，問道。
李唐看了看時間，道：“不用太早，十點鐘吧。”
“早知道我還能多睡一點。”
前女友一邊吐槽一邊走進臥室，又把劇本拿出來坐在沙發上研究起來。
李唐覺得挺奇怪的，前女友那頓所謂的營養早餐，又是溫開水又是牛奶又是黃瓜汁的，就不怕尿頻么？
演員拍戲的時候，尤其是拍古裝戲，因為服裝繁瑣，很少喝水，免得上廁所不方便。
果然，沒過一會兒就見前女友就夾著劇本急匆匆往衛生間跑。不用問，肯定是大的。水、牛奶、黃瓜汁的混合物，絕對清腸啊！
李秀秀在廚房里收拾完，又去書房整理床鋪。
“哥，天氣不好，床單被套沒法洗。不過，我都拆下來了放在床上。”
“沒事沒事。”
姐妹倆都愛干凈，其實就睡一個晚上，不用洗也沒啥。
前女友在衛生間里放干凈之后，一臉輕松的走出來，看了看時間。
“秀秀，幫我拾掇拾掇。”
“好咧！”
李秀秀拎著個化妝包出來，幫姐姐化妝。
李唐見狀不忘關照道：“千萬別化的太濃，一個素顏妝就可以了，導演主要是看你這個人。還有，一會兒衣服也樸素點。”
“知道了！”
前女友揮了揮手，她出道快小十年了，當然明白這個道理。化個淡妝，除了突出自己的容貌特點，同時也是表達一種尊重。
車是劇組的車，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昨天從橫店到上海，一路四個多小時，都是李秀秀自己開車帶著前女友過來的。也難怪昨晚倒頭就睡，確實蠻辛苦的。
從五原路老公寓到上影廠差不多二十個紅綠燈，汽車跑不快，路上足足花了半個小時，足夠開摩托車打個回來的。
“燁哥，安姐、嫂子，這是李彬彬，這是冰冰的妹妹兼執行經紀人李秀秀。”
今天三人都在，還多了一個戴著黑框眼鏡剃著小平頭的小伙子。
李唐把前女友和前小姨子介紹了一下。
其實前女友經常出現在小熒屏上，大家都認識。樓燁雖然不看電視劇，但也看過張遠的那部《過年回家》，而且他也想起來這位就是當年他在車里看到的坐在李唐摩托車后面的那位女孩，印象都蠻深刻的。
介紹之后少不了寒暄一番。
李唐這時也從樓燁的介紹中得知眼前這位戴眼鏡的小平頭叫曾建。情況跟張榮差不多，北電攝影系畢業，在學生時期跟著樓燁拍過之前那部沒有完成的紀錄片《數字城市》。同樣畢業后混的不怎么如意，但樓燁認可他的能力，這次把他叫來充當攝影師王煜的副手。
“小李，你看過劇本吧？”
樓燁先問了一句，同時看了看李唐，按照他的本意演員沒有準備最好，這樣有個了解的過程。但劇本李唐那邊有，人又是他推薦的。
果然，前女友忙點頭道：“導演，我看過劇本。呃，還看過他寫的那篇關于伊玲的人物小傳，我特別喜歡伊玲這個人物，她和司徒的愛情特別美好……”
前女友當然是有備而來，面對初次見面的樓燁絲毫不怯場，帶著自信的微笑侃侃而談。
樓燁雖然也帶著禮貌溫和的微笑，但目光卻時不時瞟向坐在一旁的李唐，眼神中透露出無奈之色。
準備工作都做的這么充分了，今天的對話已經沒有必要了。
一直到前女友說完，樓燁遲遲沒有開口評價。正當前女友心情忐忑之際，就聽到樓燁問道：“你會跳舞嗎？”
“會，我會中國古典舞、西洋舞，另外芭蕾也會跳一點。”前女友忙道。
作為上戲表演系科班出身的她來說，這些都是基本功，是形體課程必修的科目。
“這樣，你給我們現場跳一段吧。”
“好！”
前女友連忙起身，為了方便跳舞，脫掉了外面的羽絨服，露出里面那件米白色的高領毛衣。
其實李唐一直說她板上釘釘確實有點過分，至少在毛衣的勾勒下，前女友的身材還是有點起伏的。
前女友在房間空地上站定，突然問道：“導演，跳什么？”
“哦，抱歉！”
樓燁露出羞澀的笑容，忙吩咐曾建道：“小曾，你放一下音樂，就我昨天帶過來的那張光盤。”
曾建從桌上找到光盤，塞進CD唱機里。
其實剛剛樓燁說到跳舞，李唐就想到了，劇本中有一段話來自司徒的回憶，司徒在出差之前前女友來到他的公寓，夜晚，孤男寡女，隨著音樂翩翩起舞，然后發生了不可描述的事情。
三十年代都是上海，跳舞是件非常時髦的事情。
CD轉動，傳來細微沙沙的聲音，可能音質不是太好。
緊接著傳來薩克斯和長號的前奏，熟悉音樂的一聽就知道是典型的三四十年代的復古音樂，倫巴的曲調。
前女友隨著音樂開始慢慢扭動身體，一開始有點放不開，扭動的動作有點生硬，伴隨抬起的兩根胳膊一前一后，就象一只笨拙的企鵝，當然是一只很瘦的企鵝。
本來穩坐釣魚臺的李唐此時心里一動，站起來朝前女友走過去，但他并沒有第一時間和前女友一起跳起來，而是站在那里似乎是充當支架，但眼神卻始終沒有離開前女友。
劇本里司徒是個很被動的人，雖然劇本里沒有具體描述兩人是如此翩翩起舞，但李唐覺得應該是伊玲主動，音樂、跳舞是求歡的前奏。
好在前女友同樣記得劇本里有這么一段，也許她的理解沒有李唐深刻，但李唐始終看著自己那情意綿綿的眼神，讓她有點恍惚，但馬上get到李唐的用意。
這種通過眼神的情感交流是需要默契的，如果換成兩個完全陌生的演員，這種戲一上來肯定沒法拍，需要一段時間的合作，慢慢培養默契。
但李唐和前女友則輕車駕熟，隨著喇叭里出來三十年代上海灘七大歌星之一姚莉的歌聲：“我得不到你的愛情，象冬夜里沒有光明……”
前女友身體的扭動愈發自然，繞著李唐轉圈。李唐的手搭在椅背上打著拍子，帶著淺淺的笑意看著前女友。
前女友先是低著頭，當靠近李唐時，一邊扭動著身體，一邊抬起頭，四目交匯，頓時露出羞澀的笑意，連忙低下頭，但又忍不住用眼睛的余光偷偷看向李唐。
終于，李唐在她的舞姿中向她伸出了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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