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凌沒抬頭，繼續忙著對賬。
工地那邊的數據很雜，有些數字還很龐大，若是不小心對錯一個零，或者小數點沒挪對，那就差了十萬八千里！
失之毫厘謬以千里，所以她不能大意一點點。
程天源出去一會兒，很快回來了。
“媳婦，是山越。他說工廠已經在建，不過機器現在還拿不定主意，想要再跟你聊聊。”
薛凌蹙眉，只好將筆和賬單擱下，匆匆去了客廳，拿起話筒。
“喂？”
“凌啊，我山越啊！”山越客氣打了招呼，很快來到正題上，“前些天你打了電話過來，我老婆都跟我說了。我也覺得你說得有道理……只是，我去打聽了，這附近沒全新的機器。如果要，那可是要上大東北去買。一臺十幾二十萬，還不算路費什么的。”
薛凌解釋：“總之，我跟你堅持一句話——只能用先進的技術和機器，不然你會很快被市場淘汰，因為你沒競爭力。你貪圖便宜買人家不要的二手機器，一來是便宜，二來則是方便，然后生產出來的產品比別人的差——你的產品沒競爭力，遲早只會停工停產。”
說到此，她苦笑：“你在外頭混了這么多年，你不該不懂這個道理的。人的眼光愈發長遠，未來就會越廣闊。要賺錢，哪里能有容易的！”
想當初她要進那一批先進的毛衣機，也是費盡辛苦，苦苦奔走，甚至還差點兒沒了小命……這些都已經過去了，她心中非常篤定一件事——只有把控新進的技術，才能賺得比別人多，做得比別人好。
山越沉默了。
薛凌低聲：“你要想，你當初選擇回去辦廠的目的是什么？你們的小悠悠出生了，你們都覺得不能再到處奔走做批發，想要留在家鄉南島，辦廠穩定下來。若是貪圖便宜十來萬塊，廠子混不到幾年就倒閉——到時之前的投資都盡付東流，那不更可惜嗎？”
山越嚇了一大跳，愣了半會兒后。
“我知道了！小薛，凌凌啊！你這是一語驚醒夢中人啊！謝謝！謝謝啊！”
薛凌笑了，道：“反正南島那邊不缺船，你上北方也可以直接坐船。可能過程會曲折些，艱難些，但你在外奮斗多年，應該不是什么難事。”
“應該行。”山越道：“廠子這邊建得差不多了。北方現在大雪紛飛，我就明年開春再過去。年底先把廠子拾掇好，帶好小悠悠，照顧好老婆，等開春了再北上。”
“不錯。”薛凌笑道：“你一個南島人，連厚一點兒的衣服都沒穿過，讓你一下子北上去冰天雪地的地方找機器，那跟要你的命沒什么區別啊！哈哈！”
山越哈哈笑了，解釋：“是啊！單單天氣這一點，我就熬不過去！”
“對了，陳姐和小悠悠都還好吧？”薛凌問。
山越嘆氣：“小家伙病了，老婆也不怎么舒服。我剛照應她們睡下，才有空出來打個長途跟你聊一聊。”
“怎么了？都病了？”薛凌蹙眉問：“如果是會傳染的，你還得將她們隔離開。”
山越苦笑一聲，解釋：“小悠悠是感冒了，一直流鼻涕。老婆是跟我老媽吵架，氣得頭暈。唉……都不省心，折騰得我心頭煩躁！”
家家都有難念的經，可他家的經實在太難念了點兒！他忙里又忙外，都有些應接不暇啊！
薛凌問：“怎么又吵了？如果可以的話，盡量隔開她們吧。”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想要解凍也不可能一朝一夕就行。現在孩子還小，他們又處在重新創業的階段，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少點兒吵架，好好帶娃吧。
山越“唉……”了一聲，道：“你有空的時候，就跟我老婆聊一聊。你也知道，她這個人脾氣火爆，一點就燒。我老媽也是不省心的，整天抱怨這個，抱怨那個。要錢要空閑，還嫌棄老婆生的是個賠錢貨——總之，我雙方都勸不住，我是一個窩囊廢！”
“嘖嘖！”薛凌好笑問：“有這么嚴重嗎？”
“有。”山越嘆氣解釋：“如果我是一個威武的漢子，我就直接兇我老媽，兇我老婆，將她們的火爆脾氣都壓住，那樣可能會少很多事……我這么說，不是沒道理的。”
薛凌一時不知該怎么安慰他。
說他不對吧，貌似這些話也有那么一點兒道理，因為他本身就不是什么有威嚴的男子。
說他對吧，似乎又太傷了他的自尊心。
她只好改口道：“你放心，我這兩天有空就打電話跟陳姐聊。她這個人是刀子嘴豆腐心，只要了解她的性子，壓根不難相處。”
“謝謝啊！”山越微笑：“總覺得我們家虧欠你們實在太多！交你和阿源做好朋友，是我們這輩子最幸運的事情！”
“別說這樣的客套話。”薛凌道：“晚了，早些休息。家里的大大小小都還要靠你呢！”
“好，再見。”
掛了電話，薛凌走回了房間。
她將剛才山越說的話告訴了程天源，為難解釋她實在安慰不了他。
程天源笑了，道：“他確實缺少男人的氣概。不過，處理老婆和老母親的關系并不是靠強勢鎮壓，適時疏導，好好調整。他這個中間人，至關重要，可他卻沒意識到他的重要性。”
薛凌想了想，也覺得他說得有道理。
她之所以能跟婆婆劉英一直相處和諧，除了婆婆容易相處外，他在中間的作用也功不可沒。
婆婆和兒媳之間的聯系，便是他這個兒子。如果山越他能做好潤|滑劑作用，這邊緩緩，那邊緩緩，雙方的關系絕不會鬧得這么僵。
程天源看了一下手表，溫聲：“媳婦，太晚了，早些休息吧。”
薛凌打了一個哈欠，將賬單收拾起來。
“行，早些休息，明天一大清早起來弄吧。”
累得很，幾乎一沾到枕頭就睡了過去。
……
隔天一早，薛凌便去了工地，忙完以后就跑去相館。
劉大福在收拾打掃，瞇眼解釋：“我清晨去了醫院，佟子還在睡。劉星說他昨晚打完點滴，明顯好多了，胳膊不痛了。”
薛凌點點頭，道：“我去警察局一趟看看有什么消息。”
“早上警察來過一趟，拍了照，四周看看就離開了。”劉大福倒了一杯溫水出來，“外頭冷，喝杯暖暖身再去。”
“謝謝大叔。”薛凌一口喝完，匆匆去了警察局。
不料，警察同志解釋說剛鎖定嫌疑人，目前還沒緝拿歸案，讓她放心回去等著。
薛凌微笑道：“那辛苦你們了。我先問一下，我們的店能不能清掃準備裝修了？你也知道，我們是開店做生意的，得趕緊收拾好營業，不然沒錢賺。”
“可以。”警察同志說：“相片都拍了，受傷人的情況早上也去醫院記錄了，還做了筆錄。你們店的損失也讓相關的同事做了大致的評估。”
“那麻煩你們了！謝謝！”薛凌道謝。
,content_nu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