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楷從里面走出來,朝著走廊上的人露出八顆牙齒的微笑,“寧姐,老板叫您進來。”
旁邊的人一聽,都不由得眨了眨眼睛。
這是默認姜佳寧剛才所說的話了?
姜佳寧朝距離還有三間房門走過去。
進來后,她沒看見薛凜安,倒是看見了坐在床邊的沅沅。
她朝著其中有一間緊閉的房門看了一眼,能聽見里面有些細微的聲響。
沅沅解釋道:“薛少在打電話。”
這船上雖然說距離陸地很遠,沒有信號,但是也有自帶的衛星通話,一般情況下是不允許運用的。
她索性坐了下來,看著沅沅。
“你沒話對我說?”
沅沅抿著唇,一時間沒有開口。
姜佳寧朝著門那邊看了一眼,“你也沒有什么要同我交換的?你可不是傻白甜,我們都是女人,你找薛凜安,不如找我。”
沅沅一愣,“你……”
“你故意推給我那杯酒,我就知道了。”
那杯酒,是舞場的規則。
姜佳寧倒是也清楚。
事后,她也去詢問了,才得知沅沅當夜并沒有受到什么別的差別待遇。
沅沅推給姜佳寧那杯酒,是她要自保。
哪怕自保是把姜佳寧推到危險的境地。
在這船上的人,也許都和她的姐姐一樣,為了生存,總會有別的心思。
沅沅臉上沒了那天真的表情,她舔了舔唇瓣,“我找到了你妹妹。”
姜佳寧:“她在哪兒?”
沅沅:“她現在很安全。”
姜佳寧問:“你想要什么?”
沅沅:“我要你在下一站的時候,幫我下船。”
“那你為何不在找到之后就來找我?”姜佳寧說,“我連續去了三次舞場。”
沅沅:“因為薛少找上了我,我覺得他比你更有能力幫助我辦得到。”
在這船上,呆的時間久了,誰的身份尊貴,誰又是靠著誰狐假虎威,一眼就看得透。
薛凜安就是這個被沅沅打聽過之后,得知有身份能力的人。
沅沅本以為薛凜安就是一個會被女色所迷惑的男人,和那些普通男人沒什么區別。
可接觸過兩次之后,才發現,他的意本就不在她。
接連包了她兩夜,也每次也都是閑來無事問她一些生活上的瑣事,她按照D姐教的那些話回。
她說的是假話。
她從他的眼底觸及到那一抹嘲弄,她覺得他應該是看出來她在撒謊了,可他也沒有拆穿她的話。
卻也沒碰她。
她就知道,這個男人不好色。
若是不發生關系,她也根本沒有籌碼和他交換,叫他帶她上岸。
他似是在等。
等什么。
沅沅不知道。
一直到今晚,她看見姜佳寧的時候,才有些恍然明白了。
他一直在等的是姜佳寧。
等著姜佳寧找上門來。
她沒有辦法和薛凜安做交易,卻可以和姜佳寧做交易。
姜佳寧笑了一聲,把玩著桌上的一個白瓷的茶盞。
“那你現在覺得,薛凜安沒辦法送你下去,可我能辦得到?”
沅沅:“你能。”
因為她看得出來,姜佳寧其實就代表了薛凜安。
“好,”姜佳寧沉沉的攥著這杯盞,“我可以幫你,囡囡在哪兒?”
沅沅:“她是個啞巴么?”
姜佳寧一愣。
沅沅:“她很聰明。”
這邊一批二批選出來的女孩兒,都是漂亮的,清秀的,長相上有特點的。
囡囡是個啞巴。
別的小女孩來了之后哭的不行,她哭也發不出聲音,被打被教訓也發不出聲音來。
沒有聲音,就沒了助興,本就略遜一籌。
而且,那小女孩從那暗無天日的船艙倉庫出來,看見光亮的第一天就把自己弄得灰頭土臉,走了一趟洗手間出來后,就像是掉到了糞池里,渾身下水道味兒,叫人都不敢接近,索性就被安排去打掃廁所了。
所以一直到現在,都還很安全的在最底層。
苦些,累些,臭些,卻沒什么危險。
若不是姜佳寧叫她幫忙找那小女孩,她怕也根本不會注意到一個臟臭的小女孩,會漂亮的似是一只洋娃娃。
沅沅說:“那種地方你下不去,有人守著。”
船上有供人玩樂的地方,也就有她們這些人生活的地方。
“但是,”沅沅緊接著說,“我有辦法帶她上來。”
姜佳寧驀地抬頭,注視著沅沅,“條件就是能讓你下船,是么?”
沅沅點頭,“這是籌碼,我不會輕易給出來,若是你不能辦到,我也可以去找別人,這船上應該是有的是人想要一個長得似是一個洋娃娃一樣的小女孩。”
姜佳寧冷笑了一聲,“你這是在威脅我?”
沅沅又搖頭,“我沒有,我只是……想活著下船,想去找我爸媽。”
三分鐘后,伍楷送沅沅離開。
等在門外的D姐問:“薛少怎么說?”
伍楷:“明天還是老時間過來。”
D姐:“……”
都這樣了,還要包沅沅?
房間內。
姜佳寧坐在桌邊,沒有動。
這房間內燈光不算太亮,只有一盞纏枝蓮的橘色落地燈亮著,裝修風格很是旖旎。
剛才和沅沅在說話的時候,或許是因為神經緊繃,她并沒有覺得有什么異樣。
現在一安靜下來,她能嗅得到空氣中,都燃著清淡的熏香。
咔噠一聲。
身后的房門打開,姜佳寧握緊了手中茶盞。
那白瓷杯身清涼,涼的浸潤指腹。
男人走過來,落座在對桌的椅子上,姜佳寧抬眸所及,是男人那一雙幽沉的眸。
姜佳寧被他看的心里一慌,拿著面前的杯盞就喝了剩下那一半的茶水。
她用的是薛凜安的杯子。
她斟酌著開口:“我沒懷孕,剛才我就是情急之下亂說的,我要找的是沅沅。”
她把茶杯放回桌面上,“如果沒什么事的話,我就先走了。”
她站起來的瞬間,忽然,船身許是遇到了風浪,浪濤卷了一下,船身顛簸,姜佳寧沒站穩,向前猛地傾身。
薛凜安扣住她的手腕,把她帶到身側,摟著她的腰。
兩人齊齊栽倒在這床上。
姜佳寧被壓在床上的這一秒鐘,她的身體陷入下去,像是有水從身下涌動流走。
她眨了眨眼睛。
這是……水床。
薛凜安眉心蹙著,緊緊攥住姜佳寧的手腕。
船身也只有那一下的劇烈顛簸,而后開始小幅度的有波動,很輕微,比起來前幾天的風平浪靜,體感上多了些顫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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