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葉離坐在已經被夏陽帶人收拾過的一座帳篷中,微微閉目休息,等待全軍休整。
不到一刻鐘的工夫,忽然,那名突厥女人便在兩名中機營士兵的帶領下,去而復返。
未及葉離開口,她直接向前一步,俯身跪倒,額頭緊貼地面,雙手高高舉起,捧著剛剛葉離扔給她的那把匕首獻上。
昏黃搖曳的火光下,葉離能隱約看到,她身上斑斑駁駁的血點到處都是,而那匕首,也已是通體沐血,時不時還有尚未干涸的殷紅滴落在地上。
這是突厥人以奴隸身份叩拜主人的禮儀。
葉離明白,她是在信守承諾,將自己的一切,都毫無保留地獻上給他。
他也微微心驚,這女人真敢殺了那三人,目光不由欣賞,起身走向前,抬手制止了準備上前保護的護衛,親手接過了那柄匕首。
“抬起頭來。”
葉離俯視著腳下匍匐的身影。
相比于自己身邊的女人,這突厥女子顯然要更加壯碩一些,但緊實的肌膚與肌肉依舊帶有幾分別樣的美感。
襤褸的衣衫露出小麥色的肌膚,映襯著火光,加之濺上的血痕,粗獷之中帶著幾分健康的韻味。
那張緩緩抬起,臣服卻帶著決絕的眼神對上葉離的目光時,葉離才真正仔細看了她第一眼。
葉離不由得有幾分錯愕,即便是不施粉黛,還帶著些滄桑的痕跡,但這面容,即便放在中原,也算得上是絕美了。
而那風吹雨打的痕跡,則更添了幾分別樣的風味。
“你叫什么名字?”
“既已為奴,姓名便已抹去,全憑主人賜名!”
她的聲音如寒潭止水毫無波瀾,又帶著幾分磁性,似裹挾著三兩顆風中砂礫一般,有種清冷之美。
在突厥,成為奴隸,便代表著與曾經的一切告別,包括名字。
而新的一切,皆由主人賜予。
就在此時,帳外夜風驟起,就連帳篷都在微微搖晃,帳門被風掀起,一只枯葉一般的蝴蝶被風裹挾進了帳篷,勉強穩住身形,卻恰好落在了葉離面前地圖上,被標注好的豹衛駐扎地。
“倒是天意,”葉離沉思片刻,“便望你如這蝴蝶一般,指引方向,從今往后,你便叫風蝶了。”
“奴尊主人命令。”
一邊說著,風蝶右手覆在胸口,對著葉離又是一拜,宣誓服從。
“不必,在朕......哦不,在我這里,你不是奴隸,待尋到豹衛駐地,是去是留,由你決定。”
說罷,葉離還將那柄染血的匕首,重新遞回了風蝶手中。
“既是賞你的,便不收回了。”
葉離看著匍匐在自己腳下的女子,心中莫名有種感覺,這個女人,今后或許并不會簡單。
示意護衛將還有些錯愕的風蝶帶出安置后,葉離定了定神,和衣而睡。
即便心中信念依舊堅定,但他實在是太累了。
雖然他也急切著想要最快速度將殷紅葉救出那水深火熱的陷阱之中,但是理智告訴他,他,以及這支中機營,必須抓緊一切可能的時間養精蓄銳。
孤軍深入絕境,若是再人困馬乏,則更是兇險萬分!
這一睡,再睜眼時已是第二日晌午,葉離是被夏陽搖醒的。
得到葉離的應允,六扇門及葉莽等心腹之人也跟著進入這臨時的帥帳。
“陛下,昨日那突厥女人求見,說有重要的事情說。”
見葉離清醒,夏陽說道。
“喊她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