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龍省東部,完達山嶺深處。
"完達"也叫"萬達",不是漢語,而是滿語音譯過來,在滿語中為"梯"的意思,也從側面直觀的反映出了完達山之峭陡。
完達山承接于長白山余脈,海拔近900米,縱橫綿延數百公里。
時令剛入三月,春雨還沒有浸潤這片廣袤的土地,漫山遍野均是未化的積雪。
山嶺深處,人跡罕至,動植物及礦產資源豐富。
今天是冬日里難得的好天氣,空凈的山嶺深處伴著紅松枝椏的搖晃,傳來一陣陣沉悶的撞擊聲。
一只野豬正在不遺余力的一次次撞上單人合抱的粗壯樹干,從樹皮的剝落程度來看,這場撞擊已經持續了有幾分鐘。
樹下潔白的積雪已經被這頭野豬的霍霍的一片狼籍,兩只鼻孔里喘著厚重的粗氣,濕熱的粗氣遇到冬日的冷空氣,凝化成兩道白霧。
野豬通體黑色,根根鬃毛倒豎,狹小的獸瞳之中盡是野性,短暫的醞釀之后,又是一次撞擊,伴著枝椏的搖晃,厚重的紅松樹皮終于在一次次的撞擊中,變得斑駁。
野豬可能確實是沒腦子,但作為動物的本能,它其實是不會拿自己的腦袋去撞擊堅硬的紅松樹干的,一次次的撞擊中,與紅松接觸的其實都是它結實粗糙的肩膀。
撞擊只是為了讓紅松樹皮變得脆弱,一早晨的努力之下,這頭野豬終于不再狂躁,而是用自己突出的獠牙刺進已經松軟的樹皮內,幾個甩頭之間,一塊狹窄的樹皮被剝離了樹干。
用牙齒咬著狹窄的樹皮,卯足了勁兒的往后一拽,長長的一條樹皮被撕了下來,露出里面紅褐色的樹體。
結實粗糙的肩膀頂在裸露出來的樹體上,開始瘋狂的蹭~,樹體裸露的面積隨著一陣蠻橫的磨蹭中越來越大。
很多人都以為野豬蹭紅松是為了止癢,但其實野豬并不只是為了止癢,紅松樹皮粗糙,樹干堅硬,松脂豐富,淌露下來的松脂與樹皮的碎屑混合著被野豬蹭在身上,可以讓野豬的外皮變得更加堅硬耐磨。
這樣的外皮可以讓他在荊棘叢,灌木叢中肆意的穿梭,也可以在夏日來臨的時候免受蚊蟲叮咬。
隨著野豬蠻橫的磨蹭,一大塊紅松樹皮被消磨殆盡,里面豐厚的油脂混合著松針皮屑在野豬的身上沾染了厚厚的一層,又在幾個打滾之間,抹涂勻實。
幾十米外,厚厚的積雪和起伏不平的地面后,一抹淡黃色一閃而逝,像是來了什么東西,但又一時之間找它不到。
像是警覺到了危險,還在紅松樹下摩擦打滾的野豬突然之間停了下來,搖晃不停的樹椏隨著野豬的停止也停止了自己的抖動。
安安靜靜……
短暫的警覺中,野豬站在原地,狹小的瞳孔收縮,確認周圍沒有什么東西后,又開始繼續蠻橫的磨蹭。
不遠處的溝壑中,那一抹不屬于這雪白與黑褐的周圍環境中,又是一閃而過。
這次比上次清楚。
一條粗壯有力的淡黃色尾巴,上面有黑色的環狀花紋。
頭圓、耳短,耳背面黑色,中央有一白斑,四肢健壯,尾粗長。
它已經兩天沒有進食,這在野外其實是很常見的情況,成年的它,其實常年都處在一個饑腸轆轆的狀態,兩天,三天都沒有進食的情況屢見不鮮。
甚至它的前輩曾經試過連續28天沒有進食,當然這位前輩在第7天的時候就已經餓死了。
樹下蠻橫蹭樹的野豬是它今天的獵物,也很有可能是它未來幾天的食物。
爪尖收縮在虎掌之中,厚實的掌肉讓它可以悄無聲息的接近自己的獵物。
冬日上午的陽光下,一靜一動之間,這片山嶺中運行著最原始也最古樸的生存法則。
像是再次感受到了生命的威脅,蠻橫蹭樹的野豬又一次停了下來。
警覺的它站在原地,不是不想跑,而是不知道這位獵手會從哪個方向殺過來,長久的生存法則告訴它,貿然逃跑很大概率會直接撞進獵手的懷抱。
它已經感受到了危險,它也知道它感受到了危險……
它躲在一片積雪之后,收攏身體,身子伏地,粗健的四肢貼在身子上積攢著自己最后的爆發力,黑褐色的瞳孔盯著它的獵物,繼續餓著肚子,還是飽餐一頓,就在十幾秒鐘之后會有答案。
而它,生存還是死亡,它不知道,因為它還沒有找到這位最好的獵手。
簌簌~
積雪隨著陽光的照射而融化,從高高的樹干上灑落下來,聲音不大,但也打破了這場短暫的寧靜。
幾乎是在同一時間,它如一支離弦的黃箭,直射十幾米之外的獵物,跑動之間,積雪翻騰,近3米的身子在這片叢林中,盡情釋放力與美的結合。
嗷嘮一嗓子,野豬在黃箭離弦之際,四腿翻騰,反應是只快不慢!
但之前的兩次警覺中,已經讓這位優秀的獵手將距離縮短到了極致,十幾米的距離,根本不足以讓它有充足的時間,逃出生天。
它和它的距離在奔跑中快速逼近!
一個縱身飛撲!
從奔跑到縱身,中間順滑到沒有一絲的別扭,仿佛這是刻在骨子里的記憶與傳承。
這頭成年的野豬體長近兩米,捕獲成功的話,它最起碼在未來的一周之內,不用再餓肚子,冬天是它最喜歡的季節,食物不會因為氣溫的上升而變得腥臭難聞。
它,志在必得!
沒有人會質疑它是一個好獵手,不然它也不可能長到成年。
利爪翻飛,狠狠的抓在了野豬的臀部,兩只獸在雪地上滾了一圈,野豬拼命想逃,但它的利齒已經在剛剛的翻騰之間咬住了野豬的脖頸。
它對自己的咬合力很有信心,這是它能活到現在最大的依仗,但,下一瞬間,一股蠻橫的力量沖進了它的胸口。
野豬在掙扎之間,后腿蹬在了它的胸口。
疼!
兩只獸分開,野豬慌不擇路的四下逃竄。
它在雪地里躺了良久才緩緩起身,步伐走動之間,已經肉眼可見的虛弱,連續兩天沒有進食的它,已經沒有多少次失敗的機會了,它不知道已經到嘴邊的獵物是怎么逃竄的,但是冥冥中它知道:
這個世界,好像不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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