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嬸子收回腿,撣了撣褲腳上不存在的灰塵,輕蔑冷哼,“老娘等著你!”

  吵架吵不過,想動手又有所顧忌,何春花氣憤地扭頭走到另一間房屋門口,隔著門板朝里面大罵,“姓陸的,你婆娘都被人欺負到家里了,你還睡在床上裝死,你還是不是個男人吶?”

  等了一瞬,見屋里沒有動靜,她就干脆癱坐在地上,拍著門板又哭又罵,“我何春花命苦啊,嫁的男人一個比一個沒用,任由別人跑到家里來欺負他大著肚子的婆娘都不敢出來吭一聲,嗚嗚……這么沒用的男人我還給他生什么兒子啊,干脆帶著他的種去死了算啦……”

  門板吱呀一聲被人從里面打開,陸成走出來,先看了一眼坐地上嚎的何春花,才抬頭看向站在另一扇門口的王嬸子。

  “王嬸子,你跑到我家里來欺負人,是不是太過分了?”

  王嬸子沒想到陸成竟在家里,她還以為他早就出工了,心里一下就有些慌張,不過面上卻不顯,嘴上也同樣不饒人。

  “我不過是替心蓮抱不平了兩句,你這個婆娘就要沖上來撕我的嘴,被我拿住軟肋,又開始癱在地上撒潑打滾找男人出來撐腰,呵,到底是誰欺負誰啊?”

  陸成黑著一張臉正要說話,“你……”

  “心蓮,你醒了?有沒有覺得哪里不舒服?”蕓娘驚喜的聲音從里屋傳來。

  王嬸子聽了,當即便轉身進屋,看著一臉虛弱的陸心蓮,心疼的問道,“身上痛不痛?”

  陸心蓮望著兩張關切的臉,茫然道,“王嬸婆,蕓姨你們怎么會在這兒?”

  蕓娘把她扶起來倚靠在床頭,“你先前暈倒了你不知道嗎?”

  陸心蓮呆呆的,“我暈倒了?”

  王嬸子點頭,“是呀,倒在地上怎么叫都叫不醒。”

  蕓娘幫她把粘在臉上的碎發撥到側邊,“別怕,玉兒已經去圓頂山找陳老伯了。”

  王嬸子附和,“對,待會兒就讓陳老伯好好地給你把把脈。”

  何春花在堂屋聽到里面的對話,連忙從地上爬起來,扯著陸成的袖子,低聲道,“人都醒過來了還請什么大夫?浪費銀子。”

  陸成板著個臉沒有吭聲。

  何春花用力擰了他一把,想讓他開口阻止請大夫,陸成卻轉頭瞪了她一眼,“萬一心蓮有事,以后誰來伺候你?”

  何春花想想也是,便冷哼了一聲,轉身回自己屋了。

  也是在這時,祁玉推著端木曄進了堂屋,見陸成站在那里,她抿唇開口,“心蓮在哪兒?”

  蕓娘跟陸心蓮在里屋幾乎同時開口,“玉兒(阿玉),這里。”

  祁玉聽到她們的聲音,推著端木曄就要進左側的屋子,卻被陸成一個大步上前攔住。

  他盯著坐在輪椅上的端木曄,“外男不能進心蓮的屋子。”

  祁玉沉著小臉解釋,“他是陳老伯新收的弟子,是來替心蓮看診的。”

  “反正他不能進去。”陸成很堅持,“我讓心蓮出來。”

  祁玉看向陸成,原來他也會維護心蓮的閨譽,看來也不是無可救藥。

  端木曄頷首,“也可。”

  不一會兒,蕓娘和王嬸子一左一右地扶著陸心蓮走出來。

  祁玉見到一臉蒼白的陸心蓮嚇了一跳,趕忙把端木曄推到她的跟前,“你快給她看看。”

  端木曄點點頭,從袖子里掏出一張手帕搭在陸心蓮的右腕上,然后隔著手帕替她診脈。

  片刻之后,端木曄一雙俊眉慢慢蹙起。

  祁玉見了,忙緊張詢問,“怎么了?”

  端木曄慢條斯理的收回診脈的手,同時也收回搭在陸心蓮手腕上的手帕,“脈象虛浮紊亂,時斷時續……應該是過度勞累加上余毒未清才引起的突然昏厥。”

  “余毒?”祁玉抓住了一個關鍵詞,“什么余毒?”

  陸心蓮一臉吃驚,“我什么時候中毒了?”

  自己中毒了都不知道?端木曄挑了挑眉,把手帕疊好收進袖子里,“就在不久前。”

  祁玉聽完,突然就想到了昨日趕集遇到的事,“難道是昨日……”

  蕓娘和王嬸子異口同聲的追問,“昨日怎么了?”

  陸心蓮也想到了,她捏緊衣角,把昨日自己差點被騙的事娓娓道來。

  蕓娘和王嬸子聽完皆是一陣后怕,“以后若再遇到這種事,一定要警惕,莫要再被騙了。”

  陸心蓮乖巧點頭。

  祁玉轉頭問端木曄,“怎么清除她體內的余毒?”

  端木曄含笑道,“多喝水便可。”

  “好的。”陸心蓮這才想起,她自昨日趕集回來后便忙得像個陀螺一樣,從昨后晌到今晌午,竟是一口水都沒喝。

  “就這樣?”祁玉皺眉,有些懷疑他的醫術。

  端木曄睥了一眼站在遠處的陸成,“這位姑娘身上有傷,還需多休息調養。”

  祁玉瞪大眼睛看向陸心蓮,“他們又打你了?”

  陸心蓮還未開口,王嬸子便氣憤道,“何春花在心蓮暈倒后,拿扁擔往她身上砸了十多下。”

  陸成臉色沉沉的瞅了王嬸子一眼。

  陸心蓮把手放在后腰處輕輕揉,怪不得她醒來后覺得身上到處都痛。

  祁玉發現了她的小動作后,沉著一張小臉走過去,“我扶你進屋。”

  陸心蓮點頭。

  進到里屋后,祁玉把房門拴好,轉身對陸心蓮道,“把衣服脫了,我看看你身上的傷。”

  “哦。”陸心蓮聽話地脫掉外衣。

  ……

  一刻鐘后,祁玉從陸心蓮的房間里出來。發現王嬸子已經離開,陸成躲進了自己屋里。

  偌大的堂屋里,就只剩下蕓娘和端木曄。

  蕓娘見她出來,忙走過來問道,“怎么樣?心蓮身上的傷嚴不嚴重?”

  祁玉正要開口,陸心蓮便走了出來,“蕓姨,我沒事。”

  蕓娘見她的臉色比剛才好了不少,便放下心來,“沒事就好。”

  隨后,蕓娘又叮囑了陸心蓮幾句,便帶著祁玉和端木曄離開了。

  回西邊小院的路上,祁玉一直沉默不語,端木曄抬頭看她,“小玉兒,在想什么呢?”

  祁玉擰著眉頭,“想害心蓮那個騙子,我好像在哪兒見過。”

  端木曄把后背靠在椅背上,“陸姑娘說那老嫗大概有七旬,佝僂著背,拄著根桃木拐杖,而拐杖頂部有一處燒焦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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