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時正,端木曄離開燕尾巷。剛從外面回來、還未踏上府門臺階的鐘云舟,看著從前方小宅院前離開的馬車,狠狠地蹙起了眉頭。

  “老爺回來了!”門房的人看到他回來,連忙把半掩的大門拉開。

  “嗯。”鐘云舟背著雙手跨進門檻,走了兩步后忽然停下,轉身問門房,“劉家那個宅院,現下是何人在居住?”

  門房躬身回道:“回老爺,劉家那宅子,好像是被一對從外地來的兄弟賃下了。”

  鐘云舟捋了捋胡須,吩咐道:“去打聽打聽這兄弟倆是什么來路?”

  “是。”

  都是一條街的領居,平時接觸的人都一樣,門房很快就把該打聽到的打聽到了。

  “……兩兄弟是梧州人士,哥哥十七,弟弟十四,弟弟患有眼疾。哥哥在東大街開了一家茶館,聽說生意還不錯,有許多貴人都去過那里喝茶。”

  坐在太師椅上的鐘云舟捋著胡須思忖,“他們在東大街開的那家茶館可是叫清幽茶園?”

  “……奴才不知。”

  鐘云舟揮了揮手,示意門房退下,并讓他把鐘府的管家叫來。

  片刻后,鐘府的管家鐘良來到書房,恭敬問道:“老爺有何吩咐?”

  鐘云舟疲憊的捏了捏眉心,“少爺今晨離家,可有說過去哪兒,什么時候回來?”

  他這個兒子,每次外出游歷都是說走就走,從不會提前知會他一聲,令他既氣憤又無力。

  鐘良小心翼翼的回道:“少爺沒說去哪兒,不過老奴聽他答應了夫人,會趕回來過年。”

  現下離年關不足一月,也就是說曦之這次不會走太遠,鐘云舟點點頭,又詢問了幾句府里的瑣事,便揮手讓鐘良退下了。

  皇城的地理位置偏北,四季的氣候都比清河縣更冷些,尤其是冬天。

  越接近年關,外面的寒風就越凜冽。

  這日清晨,祁玉走出房門,發現外面的事物都鋪上了一層薄薄的銀裝。

  她把手伸到空中,喃喃道:“下雪了……”

  正在院里打掃的青硯見到她出來,站直身子恭敬道:“公子早!”

  自茶園開張后,青硯等人都改口叫祁玉公子。

  祁玉微微頷首,見連炤的房門還未打開,就轉身去了廚房。

  廚房里,謝婆子正在揉面,見到她進來,喚了一聲公子后就繼續忙碌。

  祁玉把手放在嘴邊哈了一口熱氣,走過去問道:“今早吃面食嗎?”

  謝婆子笑著點頭,“下雪天吃面食暖和,公子還未吃過老婆子做的面疙瘩吧?老婆子今兒就給您露一手。”

  面疙瘩?祁玉雙眼瞬間發亮,她好久沒吃過面疙瘩了。以前家還在的時候,大伯母經常做面疙瘩給他們吃。

  “謝婆婆是南洲人?”

  謝婆子點頭,“我老家就在南洲慶封縣。”

  怪不得,大伯娘也是南洲人。

  想到大伯娘,祁玉心情瞬間低落,當年,祁家女眷被押送去教坊司后,蕓娘曾悄悄出去打聽過。

  大伯娘她……在押進教坊司的當天下午就投井了。

  如今,教坊司里就只剩茶音一人令她牽掛了。

  半炷香后,香噴噴熱騰騰的面疙瘩被盛在碗里端上了桌。

  祁玉和連炤,連湯帶面吃得干干凈凈。

  見兄弟倆都喜歡吃自己做的面疙瘩,謝婆子成就感滿滿的問道:“兩位主子吃飽沒有?沒吃飽老身在去做。”

  祁玉拿出手帕擦了擦嘴,滿足的點頭,“吃飽了。”

  連炤打了一個嗝,也點頭說飽了。

  謝婆子這才上前來把碗筷收走。

  用過早飯,祁玉就坐著馬車去了街上,辦年貨。

  把該采買的東西都采買齊全后,祁玉就讓胡賢把置辦的茶園那邊的年貨先送過去,她自己再在街上轉轉。

  等胡賢拉著一車年貨先走后,她就開始慢慢悠悠的閑逛。然后逛著逛著就逛到了教坊司門口。

  古代教坊司是官方妓院。前身為始于唐代的教坊,明代改為教坊司,隸屬禮部,負責慶典及迎接貴賓演奏樂曲事務,同時為官方妓院。

  教坊司,簡單來說,就是教女子學習技能的地方,里面收留的大多都是犯事后被抄了家的女子。

  這些女子會被逼著學習各種技能,一旦學成,就會被安排去侍奉那些達官貴人,成為隨便被人玩弄的伶妓。

  祁玉很慶幸茶音能成為那個列外,但同時,她也從端木曄口中得知了,茶音這個列外背后,另有隱情。

  她想進去看看茶音,順便再看看能不能打探出這些年是誰在暗中幫助她。

  所以她毫不猶豫的抬腳走進了教坊司。

  “喲~這位小公子瞧著挺面生呀,是頭一回來咱們教坊司吧?”

  祁玉剛進大門,一個臉上涂著厚厚一層胭脂的女人就甩著手絹,搖曳著柳腰向她走來。

  “哈切!哈切!”

  濃郁的脂粉味兒令祁玉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她一邊揉著鼻子,一邊躲開女人甩向她臉上的手絹兒。

  女人向她拋了一個媚眼,細聲細氣的問,“小公子是來聽曲兒?還是來找樂子的呀?”

  祁玉不動聲色的躲開女人依偎過來的身子,“我來找茶音姑娘,請問她在何處?”

  “原來是來找茶音的呀,”女人咯咯嬌笑兩聲,又把身子依偎了過來,“小公子,茶音很忙的,不是誰說想見就能見的。不如,你換一個?”

  祁玉再次避開她,堅持道:“我就是來聽茶音姑娘彈曲兒的。”

  女人見此,輕嗤一聲,甩下一句茶音在樓上,便扭著小腰轉身走了。

  白天來教坊司的客人很少,尤其還是上午。所以,現下在一樓就只有三兩個男的坐在那里喝酒,聽曲兒。

  祁玉掃了一眼樓下大堂,抬腳往樓梯口走去。

  剛走到二樓,一個徐娘半老的風韻女人就迎面走來。

  祁玉一看便猜到這就是教坊司的老鴇。

  “喲,這是誰家的小公子?長得好生俊俏。”

  老鴇穿著一件翠綠衣裳,笑盈盈的朝著祁玉走了過來。

  “小公子年紀小小,怎得跑到教坊司來了?莫不是走錯路了吧?”

  祁玉壓粗聲音回道:“沒走錯。我來找茶音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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