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先生，今天下午一點四十二分，一輛45路公交車在跨江大橋十字路口附近發生爆炸。我們查看了爆炸地點周邊的監控視頻，發現在公交車爆炸前大約兩秒鐘，你和一個女生公交車后窗，破窗而出，我說的沒錯吧？”江楓看著楊琛，目光里帶著強大的壓迫力。
“沒錯。”楊琛點了點頭。
“你跟那個女生是什么關系？”江楓又問。
“我們沒有任何關系。”楊琛道。
“沒有任何關系？”這時負責進行記錄的警察余雷抬起了頭，有些意外地著問了一遍。
“對，甚至到現在我都不知道她叫什么？”楊琛道。
“那你們為什么要跳車？是不是事先就知道公交車會發生爆炸？”江楓道。
“嗯。”楊琛點頭。
看到楊琛點頭，兩名警察的神色頓時一振。
“你知道公交車爆炸的原因，或者是起因嗎？”江楓急忙問道。
楊琛搖頭。
“那你是在車上看見了什么可疑的事情，或者發現了可疑的人物？”余雷緊跟著問道。
“也不是。”楊琛道。
“也不是？那你是怎么知道公交車會發生爆炸的？”江楓質問犯人似的問道。
楊琛對于他說話時的語氣感到有些不舒服，不過鑒于他是警察，也不好跟他計較，“是那個女生告訴我的。”
“那個女生告訴你的？”江楓的目光眨也不眨地盯著他，似乎要把他看穿一樣。
“對。”楊琛非常淡定。
“她沒說爆炸的原因？”江楓又道。
“沒有。當時情況太緊急，她沒說，我也沒問。不過，我猜她可能也不知道爆炸的原因。”楊琛道。
聽到楊琛的話，兩個警察的表情同時出現變化，似是發現了什么問題，彼此飛快地對視了一眼。
“你的意思是說，她只是跟你說公交車馬上就要爆炸了，沒講任何原因。就因為她的一句話，你們就一起跳車了？”江楓緊接著問道，語氣中滿是置疑。
“她說了車上有炸彈，馬上就要爆炸了。我聽見車要爆炸，我當然要跳車了。”楊琛一副理所應當的樣子。
“她說的你就信？”江楓大聲質問道。
“不是她說的我就信，是她說了真話我就信。”楊琛的語氣也有些不耐煩。
“楊琛，我不是在跟你開玩笑！”江楓用手指著楊琛，厲聲喝道，一副要沖上來打人的模樣。
楊琛眉頭一皺，心里很是不爽。
我沒招誰也沒惹誰，就是隨便坐個公交車，結果就碰上這種倒霉事。我這一肚子氣都沒地方撒呢，現在你還敢沖我吼。
要不是因為你是警察，我早就一拳就把你干翻了。
就在楊琛準備開口時，病房門口傳來一道喝斥聲。
“小江！”
一個穿著藍黑色Polo衫的中年男子走了進來，沖著江楓道：“注意態度！”
“師父！”江楓見到男子進來，只好把自己的脾氣收起來。
“張隊！”余雷也站起身來，沖男子打了聲招呼。
“嗯。”
中年男子點了點頭，然后又對楊琛道：“楊先生，我是市局刑偵支隊的副隊長，我叫張成。”
“張隊長。”
楊琛長吐一口氣，坐起來靠在床頭，沖張成點了點頭。
“楊先生，不用緊張，咱們慢慢聊。”
張成在余雷原來坐的位置坐下來，拿起他剛才記錄的東西，簡單的看了一下，旋即抬頭向楊琛看去，語氣十分溫和地道：“剛才你說，那個女生說了真話，你就相信。你怎么確定她說的就是真話？”
“呃……”楊琛捂著喉嚨，嘴里發出一陣呻吟聲。
“怎么了？”張成急忙問道。
“我嗓子有點干，說不出話。”楊琛道。
“來，喝點水。”張成拿起一瓶水，右手擰了一下，沒擰開，然后換成左手。
“不，我要喝咖啡，讓他去給我買！”楊琛向江楓一指。
“你怎么這么多事，這兒就有水，愛喝不喝！”江楓怒道。
“不行，不喝咖啡我頭疼，啥都想不起來。”楊琛捂著頭道。
“小江，去！”張成沖江楓使了個眼色，他看出楊琛是對江楓有意見，故意使喚江楓。
“師父，他就是故意……行，我去！”江楓看到張成的臉色，氣沖沖的向外而去。
“我要喝手磨咖啡，不加糖！”楊琛沖著他的背影喊道。
“好了，小江已經出去了，咱們繼續說吧。”張成一臉溫和地道。“你怎么確定那個女生說的是真話？”
“張隊長，你知道我是干什么的吧？”楊琛見江楓離開，心里也舒服，不慌不忙地說道。
張成點點頭，在進行詢問之前，他自然已經了解了楊琛的基本資料。
“我是做游戲的，狼人殺游戲！我之所以會做這款游戲，是因為我非常喜歡玩狼人殺，而且玩的還不錯。在狼人殺游戲中，判斷一個人的身份是好是壞，最重要的不是看他的邏輯，而是看他是否撒謊。因為好人發言的時候也會出現邏輯漏洞，壞人也能把邏輯編的很縝密。這時候就需要察顏觀色，判斷這個人是否在說謊，以此來確定他的身份。而我，大概是有這方面的天賦，直覺比較準。”楊琛早就想好了理由。
“你就是用這種辦法，判斷她說的是真話？”張成的語氣雖然溫和，但眼神卻非常犀利。在楊琛說話時，他一瞬不瞬地盯著楊琛，給他帶來很大的壓力。
“對。當時她跟我說的時候，情緒非常激動，通過她的表情、語氣和一些細微的肢體動作，我認為她說的事情，八成是真的！”楊琛道。
“所以你就相信了？你沒想過，她的判斷也有可能會出錯。”張成道。
“當然想過，不過事關生死，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別說八成是真的，就算只有一成可能，我也會做一樣的選擇。我這個人比較惜命，還沒活夠呢，萬一真有炸彈，到時候后悔也來不及了。即便沒有炸彈，大不了賠點錢就是了。”楊琛道。
張成托著下巴沉吟了一陣，然后道：“行，情況我們已經了解了，謝謝楊先生的配合。你好好休息，我們就不打擾了。如果有新的進展，我們會再來找你了解情況。”
對于楊琛這種億萬富豪，他們還是比較客氣的。
“好，張隊慢走。”楊琛點了點頭。
……
病房外。
“師父，他說的這種話你也信？正常人誰會聽見有炸彈就直接跳車？他肯定是在隱瞞什么……”江楓一臉不忿地沖張成道。
“你先別急著做判斷，我們先去找李詩情了解一下情況再說。”張成不急不躁地道。
……
警察離開后，楊琛躺在床上，開始思考起來。
眼下這種情況，暫時怕是見不到那個女生了----至少警察肯定不會允許。
現在也只能靠自己進行腦補。
“那個女生說過，她已經不是第一次經歷爆炸，也就是說她已經經歷了數遍爆炸事件……所以是時間循環？無限流？”
“假如真是無限循環，那就說明，我已經死過好幾次了。”
“那這一次呢？我已經躲過爆炸，活了下來，還會有循環發生嗎？”
“發生無限循環，必然有一個關建因素。這個關鍵因素是什么？”
“循環什么時候開始，什么時候結束？”
“我現在所處的地方是一個新的平行空間嗎？”
楊琛躺在床上胡思亂想，漸漸有些發困，不知不覺進入了睡眠。
……
另一邊。
警察正在向李詩情進行詢問。
“姑娘，我干刑警二十多年了，什么事情都見過。這事對你來說可能有點復雜，我也能看出你有點無奈，但你一定要相信警察，不要有顧忌！”
張成給了李詩情一個鼓勵的眼神。
經過張成的鼓勵，李詩情終于開口。
“我遇到了夢中夢……”
“呃……”
聽到李詩情的話，張成一下子尬住了----剛才的話，我可以收回嗎？
“等一下，我可以錄音吧！”
“嗯，事情是這樣的。今天中午，我吃過飯，打算去市中心的書店買兩本書……”
李詩情一邊回憶，一邊說道。
“我是在學校北門那個大學城站上的車，就是45路公交車。我經常坐那趟車，所以跟司機也都臉熟了……我一上車就容易犯困，沒一會就睡著了。不知道睡了多久，迷迷糊糊中，我被一陣手機鈴聲給吵醒了，是那種老式手機的鈴聲，鈴聲特別刺耳。我剛一睜開眼，就感覺有一道特別刺眼的光照了過來，一瞬間，只覺得臉上火辣辣的，有一種刺痛感，接著整個人都好像飄了起來，特別輕盈……然后就是第二次。”
李詩情講完第一次爆炸的經歷后，開始講第二次。
“第二次醒來以后，我發現我還是在公交車上…………這時候那道強光又過來了，這次比之前更真實、更明確，我可以清楚的感覺到，這是爆炸！我坐的公交車爆炸了！”
李詩情把第二次經歷爆炸的過程簡單地說了一下，然后開始講第三次。
這一次，事情發生了變化。
“第三次醒來，我緩了很久……在連著兩次以后，我就在猜，可能有什么奇怪的事情發生在我身上了。那種感覺很真實，不像是在做夢。當我意識到自己正在不斷的經歷爆炸之后，我的第一反應就是下車。我先跑到公交車后門邊那，嘗試用手動旋扭開門，但是沒用，車門根本打不開，我想旋扭可能是壞了。然后我就去前門，想讓司機幫我開門，可是司機根本沒理我。有幾個乘客可能以為我瘋了，強行把我拽走，我當時已經完全崩潰了。就在這個時候，那個男生來了……”
“哪個男生？”張成插了一句話。
“就是跟我一起跳車的那個男生，他是來幫我的。我也不知道他為什么要幫我，不過這時候我也顧不上那么多了，只要有人能來幫我就好。那個男生讓司機開門，司機沒聽他的。然后他就把身子直接從安全門旁邊探進去，強行按了開門按扭，車門真的打開了！”
說到這里時，李詩情的情緒變得十分激動。
“當時我高興壞了，但是，就在我們準備下車的時候，那道刺眼的強光又來了，公交車又一次爆炸了。所以這次我們也沒下車……”
李詩情稍微平復了一下情緒，開始說第四次爆炸的經歷。
張成一邊聽一邊思考，神色有些疑惑，但也沒有打斷她。
“第四次醒來之后，我就在思考，怎么才能從車上下去。這時候我想到了那個男生，如果有他幫忙的話，成功率應該會更高。于是我就去問他，你是不是也知道汽車會發生爆炸？他當時的表情很懵，看上去應該什么都不知道。然后我就告訴他，車上有炸彈，馬上就要爆炸，請他一定要相信我……他真的就相信我了！”
李詩情的語氣有些驚訝。
“我也感到很神奇，不知道他為什么會相信我。但現在也不是考慮這個問題的時候……我們開始行動，他直接去拿了破窗錘，準備破窗。但是我們沒想到，那個錘子一摘下來，整個車都在發出警報，然后那個車就爆炸了。”
“接著是第五次，也就是這一次……”
……
迷迷糊糊中，楊琛感到一陣晃動，接著猛地驚醒過來。
他發現自己正坐在一輛行駛的公交車上，公交車還是那輛熟悉的45路公交車，座位還是原來那個座位，車上的人還是那些人。
一切都好像是在做夢一樣。
楊琛看了看手表，現在是下午一點四十分。
時間回溯了！
如果這是夢的話，那這個夢也太真實了！
“你也進來了，對不對？”
這時坐在前排的女生轉過頭，小聲地沖他問道，臉上滿是期待之色。
“呼……”
楊琛長吐了一口氣，微微點頭。
女生見他點頭，眼睛頓時一亮，立刻跑過來，坐到他身邊。
“太好了，我終于不再是一個人了。”
女生的臉色雖然蒼白，但神情卻十分興奮，一個人經歷一次又一次的輪回，那種孤獨感幾乎要讓人崩潰。
“好什么好，我倒寧愿沒有進來。”楊琛沒好氣地吐糟道。
“我不是這個意思，對不起，我真不是這個意思……”女生急忙沖他道歉。
“好了，不用道歉，我也就隨便說說。”楊琛擺了擺手，“對了，我還不知道你叫什么？”
“我叫李情詩。”李詩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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