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小說網 > 陰陽渡 > 第 13 章 第 1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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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鬧鐘還沒響,何疏就被電話轟炸叫醒了。

    “起床,走了。”

    何疏一看手機,哀嚎:“大哥,這才凌晨四點半!”

    難怪他感覺自己剛躺下去根本沒睡上多久。

    廣寒:“五點就有班車了。”

    何疏:“我們七點再打車過去吧。”

    說罷倒頭要睡。

    廣大爺祭出殺手锏:“那不去了,我下午還得拍戲,回來趕不上。”

    何疏:……

    這是勞模投胎啊!

    他猛地坐起,雙手投降。

    “我馬上起床洗漱,你到酒店外面等我,十分鐘!”

    霞山跟仙碑之間的距離幾乎橫跨一整座鶴城,兩人先得乘班車回市中心,再換乘地鐵到離霞山最近的公交車站,最后乘坐公交車抵達霞山景區門口,步行半小時左右或者更久,才能到達何疏夢里那個地點。

    兩人到市中心之后,何疏找上相熟的五金店鋪讓店主提前開門,買了兩把折疊工兵鏟,順便帶了些吃的,因為這一去,沒大半天是回不來的。

    早出門也有早出門的好處,起碼路上基本不塞車,也用不著人擠人。

    天氣漸冷,霞山腳下晨練的人少了許多,何疏跟廣寒兩人拿著張景區地圖,爬上爬下,倒沒怎么繞彎路,就找到疑似夢中地點的山腳附近。

    夢境的反復出現,讓何疏對那片區域到了閉著眼睛也能認出來的地步,但如何準確找到那個地點,卻是個問題,需要實地研究一下。

    何疏現在倒希望那女人能冒出來給他們指指路了,結果昨夜到現在,居然都沒個鬼魂顯靈,真是該出現的時候就掉鏈子。

    心里瘋狂吐槽,何疏認命地提著兩把工兵鏟和一袋吃的氣喘吁吁停下腳步。

    是的,兩把工兵鏟,廣大爺一把也不肯拿,生怕沾了他那渾身的仙風道骨。

    何疏有求于人,只得認命,心說回去之后一定要向姓廣的收有線電視費和知識科普費。

    “應該就是這里吧。”何疏指著前面的土方道。

    周圍都有雜草,唯獨這一塊沒有,所以這里的土肯定被翻過又重新蓋回去。

    “不是。”廣寒卻道,他舉目四望,視線落在前面不遠處的斜坡。

    “那里?”何疏跟著望去,奇怪問道,“為什么是那里?那附近的草都沒有被踩踏過的痕跡?”

    廣寒:“不需要從這里過去,可以從下面繞過去,下雨之后雨水從斜坡傾瀉下去,可以順便把腳印沖掉。”

    何疏仔細一瞅,還真是。

    “你是不是干過什么殺人越貨的勾當,怎么這么嫻熟?”

    廣寒懶得搭理他。

    “就在這里,下面有東西。”

    兩人下坡之后,廣寒馬上指著前面一處道。

    那上面光禿禿的,只有兩三根冒黃的雜草,跟周圍的茂密顯然不搭。

    何疏開始動手挖。

    廣寒似乎打算袖手,全程就站在旁邊,眼睛望著遠山,似合非合,像個參禪的高人。

    何疏動作慢,姿勢不對,半天才撅了個小坑,腰酸背痛干一會兒歇一會兒,眼看就要出氣多進氣少,實在忍不住了。

    “你再不幫忙,就這進度下午也趕不回去了!”

    廣寒這才睜開眼,慢吞吞提起鏟子開始幫忙。

    可憐何疏多少年沒這么劇烈運動過了,大半小時下來,滿身泥土汗水,還是什么都沒挖著。

    “我們會不會找錯地方了?要不我今晚等她托夢,問問她,再來吧?”

    廣寒卻道:“不用,”

    何疏:“你確定?”

    廣寒:“我能感覺到。”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里別有一種意味深長的深邃神秘。

    像極了公園里那些擺攤算命故作高深的江湖騙子。

    沒等何疏細想,手下工兵鏟就碰觸到與泥土和石頭截然不同的物體,似乎在無聲告訴他,廣寒是對的。

    何疏動念,彎腰要用手去撥開。

    “有人來了。”廣寒卻忽然道。

    何疏莫名其妙:“哪里,我怎么沒看見人?”

    廣寒微微蹙眉。

    無須他多解釋了,何疏看見一大群人忽然從他們剛才走過的小樹林里冒出來!

    “別動!”

    “不許動!”

    “都舉起手來,扔下手里東西,蹲下!”

    在看見來人身穿制服和手里武器的時候,何疏人都傻了。

    他果斷選擇放下手里工兵鏟,照他們說的話去做。

    何疏甚至制止了試圖反抗的廣寒,讓對方跟自己一樣老老實實被銬上手銬。

    然后他們兩人被押到一邊,何疏親眼看著警察在自己原來挖掘的地方繼續挖掘,不一會兒就挖出一具尸體。

    確切地說,是女尸,面目血肉模糊,但從身形和衣物顏色來看,似乎正是這段時間頻頻出現在曲婕身邊,又給何疏托夢的神秘女人。

    那些警察看過來的眼神頓時都變了。

    那表情就像出門撿到金子,守株逮到兔子。

    何疏:……

    為什么會這么巧?

    難道那女人夜夜入夢就是為了處心積慮陷害他們入獄嗎?

    圖什么啊?!

    姓廣的恐怕下午也趕不回去,那五百塊算是泡湯了。何疏苦中作樂地想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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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   施從達被這件案子困擾了很久,好不容易有了突破性進展。

    他接到線索,帶著人過去尋尸時,竟也遇到何疏他們正在挖尸。

    如果他們是兇手,為何要作案之后又折返回兇案地點,生怕別人發現不了?

    如果他們不是兇手,為何會出現在那里,又正好在挖疑似死者的尸體?

    刑警施從達,也覺得這件事很巧。

    巧到他心里下意識幾乎就把這兩人當成兇手了。

    “警察叔叔,如果我說,我們是植物愛好者,晨練隨身帶著工兵鏟,隨手挖點稀罕植物回家栽種,你信嗎?”

    隔著單向透視玻璃,施從達看見兩人中那個更瘦一點的年輕人對自己負責審問的同事這么說道。

    他一臉純良無辜,無論怎么看,都是遵紀守法的普通市民。

    與此同時,這兩人的資料已經出現在施從達面前桌案上。

    何疏,男,二十九歲,幾幾年畢業,幾幾年與同學合伙開過一個叫泰玄閣的工作室,沒多久,同學意外死亡,他則成為一名網約車司機。

    至于另一個,則一片空白。

    沒有身份證,沒有戶口,人臉資料也沒有被錄入,相當于是個黑戶。

    施從達皺起眉頭。

    何疏的資料看起來沒什么問題,可正是沒有問題,才顯得古怪。

    更別提那個叫廣寒的了。

    “施隊!”

    同事匆匆進來,又遞給他一份資料。

    施從達一目十行,面色微變。

    他不再猶豫,直接推門走進審訊室,打斷同事的工作。

    “何疏,你跟曲婕是什么關系?”

    “我是她的臨時司機。”

    “我們查到你的銀行賬戶,在曲婕雇傭你當司機的前一日,有一筆兩萬塊的款項轉入你的銀行賬戶,轉賬人正是曲婕的工作室,你怎么解釋?”

    “曲小姐前陣子來過鶴城,當時去電視臺錄節目,去機場的時候正好車壞了,是我載她過去的,我們倆一見如故,這幾天她來鶴城拍戲,就讓我充當她在鶴城這段時間的司機,負責接送她日常在酒店和劇組來回,曲小姐人大方,那兩萬塊說是先給的定金,以免這段時間我沒有收入來源。”

    “曲婕受傷住院,你正好就去霞山挖尸,是曲婕讓你去的?”

    何疏敏銳察覺了一點不對勁,對方似乎想通過他去深入挖掘曲婕。

    難道曲婕是個殺人犯?

    天地良心,何疏從未想過自己還能牽扯到這種事情進來。

    他意識到如果再不自救,可能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何疏正襟危坐。

    “警察同志怎么稱呼?”

    施從達:“我姓施。”

    何疏:“施警官,不知道你記不記得,央視有個法制節目,曾經報道過一件案子,警方在調查案件的時候,怎么都找不到當事人,直到當事人的姐姐夢見弟弟告訴自己被殺害,而且能準確說出尸體埋葬地點之后,才去報警,并帶警方找到尸體。”

    施從達強忍不耐聽完,嘲諷道:“那跟你有什么關系,你不會想說受害人給你托夢吧?你跟受害人也是姐弟?”

    何疏搖頭:“我不知道尸體的身份,我只是一直被托夢,夢里我也看不清那女人長什么樣,她重復帶我到霞山山腳,好像想告訴我什么,今天我就算挖出尸體,肯定也會報警的。”

    施從達根本就不相信何疏的鬼話,他猛地冷下臉。

    “何疏,我勸你坦白從寬,以曲婕的名氣,不可能沒有專屬司機,為什么偏偏是來鶴城拍戲的時候找了你,曲婕拍戲出意外受傷,你就馬上跑去霞山挖尸,你跟曲婕之間,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關系?”

    施從達雙手按住審訊椅,低頭俯視何疏,一雙眼睛壓迫感十足,幾乎化為利刃要將何疏寸寸凌遲。

    如果何疏心里有鬼,哪怕那么一丁點兒心虛,立馬就會露出破綻。

    除了那些頑固不化的老狐貍,一般人在這樣的壓力下,是很難繃得住的。

    但何疏沒有。

    他也仰起頭看施從達,眼神明澈淡定,似乎問心無愧。

    “施警官,你可以對我測謊,我的確是通過托夢,才找到那具尸體的。如果可以的話,我想問一下,那具尸體,那位受害人,究竟是什么身份?她跟曲婕有什么關系嗎?”

    施從達靜靜看了他片刻:“好,先不說尸體的事情,跟你一起的那個男人,姓甚名誰,跟你是何關系?”

    何疏:“他是我的租客,這次正好在隔壁劇組拍戲,我就喊上他來幫忙了。”

    施從達:“那你知道他連戶口和身份證都沒有嗎?”

    何疏故作吃驚:“不會吧,難道他是非法入境?”

    這明顯是在說謊了,施從達一眼就能看出來,他也越發認定前面那些什么托夢的鬼話,全是在胡說八道。

    施從達冷笑:“你不是想知道死者的身份嗎?好,我告訴你,她是一名臥底的緝毒警察,前段時間失蹤了,我們一直在找她,直到最近才得知她已經殉職,尸體被犯罪分子埋在霞山,也就是你們剛才發掘的地點。”

    信息量太大,何疏被砸得說不出話。

    施從達一直盯著他,不放過任何神色變化,見狀就道:“你現在交代還來得及,你跟曲婕,或者曲婕背后的人,到底是什么關系?”

    何疏深吸了口氣——

    來了,繃不住了,終于要交代了!

    施從達看見他的表情,也覺得重頭戲來了,視線緊緊黏在他臉上。

    何疏:“施警官,你八歲喪父,父親死于車禍,你上學的時候因為太貪玩成績不好,高考失利兩次,第三回復讀才考上的,現在還單身,對嗎?”

    施從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