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小說網 > 陰陽渡 > 第 84 章 第 8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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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方的腔調很怪,但的確是中文。

    何疏心頭一動。

    他清楚自己入夢時被召喚過來的靈魂狀態,一時半會也走不了多遠,不如將計就計,看看對方到底要做什么,沒想到卻聽見這樣一句話——

    三人,是指陳芯他們三人嗎?

    白天三人在樹林里魔怔一樣地吃腐葉爛泥,果然不是尋常撞邪事件。

    “他形神不散,魂光充沛,比那三個隨便抓來的都強。”

    “那您覺得他合適嗎?”

    “沒時間了,必須盡快趕過去會合,這里不是我們的地盤,那些人陰魂不散老追著,說不定什么時候就會冒出來。”

    “那咱們就帶他走?”

    “他不是白天那三個人之一吧,哪里來的?”

    “是不是跟那三人有牽連,妄心蠱轉移了?”

    “先帶回去看看。”

    下一秒,何疏感覺自己手腕一緊,已經被一只枯枝似的手牢牢擒住,身體輕飄飄不由自主跟著往前。

    不知過了多久,又像只有一瞬,他感覺雙腳落在地上,不再像之前風箏一樣被牽著走。

    “好像不是這里吧?”

    “先在這里等他們,這人魂光有些古怪,妄心蠱居然沒把他自身神智完全掐滅,我需要進行一場儀式,你幫我護法。”

    “是是是!”

    “是什么是,滾去外面等著!”

    兩人之間尊卑分明。

    一方不耐煩且脾氣暴躁,中文不標準,另外一方中文很標準,卻明顯諂媚,不敢得罪對方。

    何疏暗中琢磨,卻聽見一連串古怪咒文從那人口中念出。

    他將眼睛微微睜開一條縫。

    只見四周昏暗,隱隱有光從外面透進來,那也只能照見入口一丁點的地方。

    這像是一個洞穴。

    但他現在是神魂狀態,聞不見味道,也感覺不到自己所處是干燥抑或潮濕的環境,只能以視野所及進行判斷。

    洞穴應該是臨時找的,黑漆漆看不見什么陳設,只有自己面前這個人,盤腿而坐,底下一張氈毯,前面一盞油燈,映出對方滿布皺紋溝壑,黝黑中泛著油光的臉。

    這是一張典型東南亞人種的臉。

    皮包骨的身軀被長長的布袍從腦袋開始裹著,直到腰間,像那邊許多人一樣,因為常年天氣炎熱,經常將兩條腿露出來。

    但現在是冬天,而且還在山頂,這人竟似也不覺得冷。

    隨著古怪詭異咒文拖長了調子低聲回蕩,在狹小洞穴之內引起回音共鳴,何疏開始感覺到不對勁了。

    眉心原本已經壓下去的溫度又重新灼燒起來,像有人擦亮火柴在他額頭燙了一下!

    與此同時他覺得自己的神魂像被幾只手往外拉扯,像要將他的魂魄撕成幾片。

    不能再釣魚了!

    他心道,默念定光咒,將神魂定住,驀地睜開眼睛!

    那枯瘦老人似乎察覺了,忽而睜開雙目灼灼朝他望過來!

    “你是什么人!”

    剛才那不太流利的中文果然是這降頭師說出來的。

    “你又是誰?為什么想攝我的魂?”何疏問道。

    對方面色古怪:“沒想到讓他出去找三個補藥,倒把麻煩找回來了,不過也沒關系,小麻煩而已。”

    他一邊說著,一邊拿起身前油燈,朝何疏靠過來。

    何疏只覺熱浪撲面而來,竟像火海鋪天蓋地要將自己吞噬淹沒。不由吃了一驚,下意識往后退!

    誰知后面不知有什么東西牢牢將他黏住,羅網一般瞬間圈捆死緊,讓他無法掙脫。

    對方陰笑:“看你樣子也有點道行,居然主動送上門,一個頂幾個,也省得我還要辛辛苦苦再去找,像你這種魂光飽滿,又體質偏陰的容器,我的蠱王是最喜歡的了,就讓你來養著它吧。”

    說罷,老人把手伸過來。

    何疏分明看見他手里抓著一條胖大青蟲,那毛絨絨的蟲身上面花紋五彩斑斕,閃得何疏眼睛發暈,那顏色簡直比鳳鳳身上的羽毛還要繽紛。

    但鳳鳳身上的羽毛再五顏六色,也不至于像這條毛毛蟲的讓人感覺到不舒服,甚至有點反胃。

    看老人的樣子,竟是要將這條蟲送進何疏體內,用他的身體來滋養所謂的蠱王。

    千鈞一發的危急之際,何疏卻忽然笑了。

    “原來在你眼里,我還只是小麻煩?這可真讓我不太高興了。”

    老人身體忽然定住,遞出去的手也停在半空。

    從他臉上的表情來看,明顯不是因為良心發現才中途停止。

    老人的驚恐逐漸淡化,神情變得迷茫呆滯,身體卻一動不動。

    他手掌里的青蟲似乎察覺到危險,扭身就想跑,被一雙眼明手快的筷子夾住。

    何疏順手摸出一張符箓往青蟲上啪的貼上去,又用其中一根筷子戳穿青蟲尾部,將它釘在地上。

    這里的泥土大多松軟,筷子直接插了半身在地上,青蟲猛烈掙扎一陣,漸漸不動了。

    何疏滿意了,沒想到他晚上吃飯拿回來的一次性筷子,還能派上這種用場。

    這筷子原本是他晚上吃不飽,準備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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準備拿回來夾泡面的,順手就裝進衣服口袋里,他的神魂被攝到這里來的時候,身上衣物如常,東西自然也沒落下,竟都一起被帶過來了。

    原本被老人拿在手里的油燈咚的一下落在地上,泛綠火光很快熄滅。

    而在老人身后,一道黑影緩慢浮現。

    何疏輕輕松松從羅網中掙脫出來,對那制住老人的黑影道:“先別殺他,看看這老家伙身上還有什么?”

    黑影逐漸顯露輪廓容貌。

    是廣寒的神魂。

    何疏對老人笑道:“邊境線想進就進,人想坑害就坑害,你真以為這邊沒人了是不是?沒了特管局,民間也照樣藏龍臥虎,你氣不氣?”

    對方說不出話,只能回以渾濁惡毒的眼神。

    何疏對廣寒道:“我們沒法在這里待太久。”

    廣寒嗯了一聲,他伸手捏向老人后頸。

    若有似無的隱香,夾雜著清冷高山寒氣,和冬夜雨后的青草味道。

    那是老人生平聞見的最后一種氣味。

    他的蠱王……

    老人張了張嘴,已經無法發出聲音,身軀就像失去骨頭軟軟倒地。

    那條青蟲連同筷子,也一并消失了。

    ……

    宋悝蹲在外面等了很久。

    他抽完一根煙了,里面還不見動靜,不由一陣焦躁,把煙頭往地上一扔,抬步往里走。

    走沒幾步,人又折返回來,把煙頭踩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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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他突然良心發現怕引起森林火災,而是一旦起火,他還未必跑得掉。

    就這么一會兒耽誤的工夫,宋悝已經提不起再邁步進去的勇氣了。

    他本來是在云南跟緬甸兩邊來回,客串導游帶帶散客,賣賣土特產,收入不穩定,心思又活絡,總琢磨著接點什么灰色邊緣地帶的活計,大賺一筆收手回老家蓋房子娶老婆。

    宋悝膽子小,那些像電信詐騙,買賣人口之類的,他也不敢沾手,生怕掉進去就出不來,一旦被當替死鬼抓了,下半輩子別說發財,牢飯都能管夠,就算沒有被抓,他在這邊游走多年,早就聽說過不少黑吃黑的殘酷例子,有些人滿以為憑一點小聰明能黑白通吃,結果最后沒被警察抓走,先被毒販或人販子剁手跺腳當成肥料埋在自家后花園了。

    有鑒于此,宋悝一直處于吃不飽餓不死的狀態,做夢都想接一單安全的大活。

    半個月前,這樣一個餡餅終于從天而降。

    他曾經欣喜若狂,以為自己發財的機會到來了。

    但是現在,宋悝發現,這個機會販窩子還要慘。

    他已經開始后悔跟這幫人攪和在一起了。

    但開弓沒有回頭箭,他們半是利誘,半是威脅,要他跟著這勞什子查哈法師,當人家的跟班,宋悝后來才知道,這法師是從緬甸過來的,是個很厲害的降頭師。

    在邊境多年,旁門左道的事情,宋悝沒少聽說,降頭術的邪門之處,他也知道不少,甚至宋悝就曾親眼看過一個被下了降頭術的人生不如死,面目全非,最終在痛苦中死去。

    據說死者曾經在國外跟一個女人談戀愛,卻中途變心回國,他以為自己遠走高飛,女人就找不到自己,誰知道半個月后身體開始出現詭異可怕的圖案,這圖案出現在哪里,他身上那里的皮膚就開始出現潰爛,即使去醫院檢查也沒有病因,只能歸結為免疫缺陷。

    自打跟隨這個查哈法師之后,宋悝就提起十二萬分小心,生怕哪里得罪人而不自知,被下了什么降頭。不過他小心殷勤的伺候,讓查哈法師很滿意,閑暇也會與他聊上兩句,當時宋悝就大著膽子請教,詢問降頭術是不是真能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對人施為。

    查哈法師哈哈一笑,說不僅能神鬼不知,有時候還會讓你求著降頭師去下降頭。

    宋悝就不信,說哪里會有人這么傻,明知道降頭術厲害,還倒騰往自己身上下的。

    查哈法師說,你們國內有個女演員,多年來苦于家境容貌不突出,沒法在圈子里脫穎而出,只能找偏門出頭,最后打聽到他這里來。

    那女演員找了許多辦法,包括但不限于整容,求神拜佛,請小鬼,吃齋,可謂科技與迷信雙管齊下,最終也是沒法子了,孤注一擲,找上查哈法師,希望他幫忙。

    查哈法師就給她下了一種降頭,能夠潛移默化改變容貌,也改變別人對她的觀感,但是也告訴她,這種降頭術不能永遠維持,每過一段時間就要去他那里加持,否則會前功盡棄。

    女演員依言照做了,回國之后果然事業很快就有了起色,非但有幾個本子找上門來,就連原先八竿子打不著的時尚資源,居然也找上門,說主編偶然在一次宴會上看見她的臉,驚為天人,一定要邀請她做一期封面。

    漸漸地,女演員身邊也不缺乏條件優秀的男性身影,她在主演幾部電視劇之后,就跟其中一名男主角談了戀愛,但生活的順利讓她開始淡忘從前許下的承諾。

    那年六月她本來應該再去查哈法師那里重新被下降頭,但當時那片區域正好發生內戰,戰亂讓她望而卻步,決定等局勢平息之后再去,這一拖就拖了三個月,女演員發現自己的容貌忽然發生改變,好像注水豬肉的水排干之后,原有模樣一下走形,她驚恐萬分,去整容機構尋求補救失敗,終于想起自己失約的事情,冒著風險千辛萬苦找到查哈法師,卻被查哈法師告訴她,為時已晚。

    “我下在她身上的降頭,過了約定的時間,用你們的話說,已經從補藥,變成了毒藥,我也沒有辦法。”

    宋悝至今還記得查哈法師跟他說的原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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