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小說網 > 陰陽渡 > 第 96 章 第 9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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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確切地說,是捧著鳳鳳——

    “謝謝鳳哥帶我們,不然我們這個段位總上不了分!”

    “就是,還是鳳哥最好了,別的主播陪玩起碼每小時都要百十來塊,鳳哥你人氣這么高還抽時間免費陪玩,一會我就去你直播間刷花!”

    主播?陪玩?

    鳳鳳真去當主播了?

    何疏耳朵都豎起來了:?!!

    他端著蛋炒飯瞇起眼湊近一看,發現鳳鳳居然真在直播。

    沒露臉,只是直播打游戲,它的爪子在鍵盤和鼠標之間來回切換,已經快得出現殘影了。

    直播間貌似人氣還挺高,打賞榜上從幾千到幾塊錢依次下來不等,還不斷有彈幕刷出來,可見不少人在觀看他們的排位局。

    何疏忽然想起一句調侃別人打游戲菜的話:把米灑在鍵盤上,雞都能啄得比你好!

    現在還真是“雞”打得比人好啊!

    他知道有些主播長相寒磣卻非要開十幾層濾鏡假裝自己有絕世容顏,也聽說過不少網絡騙局,總之隔著網線,平時跟你網戀卿卿我我的說不定還不是人。

    可你能想象一只鳥開直播教人打游戲的場景嗎?

    這說出去非但沒人信,恐怕何疏還得被當成神經病。

    但自從他看見鳳鳳打游戲之后,對此已經有點麻木了。

    鳳鳳正好打完一局,帶著隊友登頂,接受一堆吹捧之后輕飄飄說自己要去吃飯,就下了播,轉頭對何疏道:“我拿你的銀行卡綁了我的主播號,月底就可以提錢,打賞平臺扣一半,一半直接打你卡上,以后就當我交的伙食費吧!”

    何疏那張銀行卡里沒什么錢,所以他就常年扔在玄關抽屜里,沒想到被這只鳥找出來用了。

    它昂首挺胸,抖抖身體,渾身每一根羽毛都寫著“我很厲害,還不趕緊贊美我”。

    這只鳥說話成熟,實際卻跟小孩兒一樣得哄著,何疏從善如流:“以后這家就靠你養了!”

    廣寒還沒找好職業定位,鳳鳳已經成了他們家第一只吃螃蟹的鳥了,照這趨勢弄不好月底收入比何疏還高。

    何疏突然覺得很有壓力。

    “那是當然!”鳳鳳很嘚瑟。

    它喜歡吃人間食物,胃口極大,可那些也只不過是滿足它饞嘴的零食、

    鳳鳳真正的主食是玉。

    就像那天晚上,一塊帝王綠的翡翠,被它幾口化為腹中餐。

    尋常人家根本養不起它,難怪廣寒愛財如命,還要拼命掙錢。

    “你說得不錯,主播果然比演員賺錢。”廣寒看著鳳鳳的打賞榜,回答的則是那天何疏的提議。

    何疏讓他考慮當主播,偶爾露個臉,慢慢積攢粉絲。

    “每個行業都是金字塔,越往上,收入越高,人也越少。”

    何疏隨手點開跟鳳鳳一個直播頻道的其它直播間。

    “你看,像鳳鳳這樣完全走技術流的游戲主播,剛起步,知名度不高,每個月好的時候能有個幾千塊打賞,加上平臺簽約的保底薪資,已經不錯了,可那些遠遠比不上它的主播也更多。這一行競爭激烈,跟娛樂圈差不多,不過以你的顏值,要是肯上鏡,應該沒什么問題。”

    廣寒若有所思:“有沒有直播捉鬼的頻道?”

    何疏:???

    他啼笑皆非:“大哥,你不會是想拿個手機直播,一邊斬妖除魔吧?先不說會不會有人信,這種傳播封建迷信的直播也開不了!”

    廣寒蹙眉,為自己尋找漫漫錢途出路而煩惱。

    “那我直播做菜怎么樣?”

    “倒也不是不行,不過隔著屏幕,觀眾也嘗不到味道,只能看賣相了,你只會做家常菜吧?”何疏還真給他出起主意。

    “我看了幾個視頻,有些菜就是看起來工序復雜一點,原理跟家常菜差不多。”廣寒面色淡定,“開水白菜那些我也看會了,就是材料太貴,現在沒錢。”

    一句沒錢,多么現實。

    何疏無語片刻:“那你先從家常菜開始嘗試吧,反正剛開始直播也沒人看,鳳鳳那個賬號正好拿去用,它下播的時候,你就直播做菜,現在有些觀眾閑著沒事就愛看那種二十四小時直播生活的,哪怕無聊都愿意掛著,怎么說也能給你加點人氣。”

    廣寒還對“封建迷信”不死心:“真不能直播捉鬼嗎,我一天可以抓一個,比做菜擅長。”

    何疏:“……這世上哪來那么多鬼給你每天抓一個?”

    廣寒:“可以捉了放,放了捉。”

    何疏嘴角抽搐:“那你不如跟鬼簽約,讓他每天陪你演戲被你捉。”

    廣寒還真考慮起來:“好像也不錯。”

    何疏忍無可忍:“想什么呢?!你想被查shui表嗎?鳳鳳那直播賬號還是用我名字注冊的,老子不想再進去蹲單間了!”

    廣寒哦了一聲,也不知道聽進去沒有。

    他不說話的時候,有種讓人不自覺噤聲的氣場,正如何疏初次見到他,因沒想到自家對門還住著這么一位人物,又被對方那句“你死期將近”震住,半晌失語,至今回不過神。

    但相處久了就發現,此人一說話,這種印象就會全部粉碎飄飛。

    何疏起初覺得他不像人,后來又覺得他像那些從小在深山野林長大,遠離塵世,對風俗世情一無所知的隱士高人,到現在,兩種印象逐漸混淆模糊,廣寒的來歷也就越發撲朔迷離。

    相處得越久,對他了解越深,反而覺得此人身上迷霧團團,縈繞不去,永遠看不清真相。

    “你已經盯著我看了四分五十八秒。”對方忽然出聲。

    何疏翻了個白眼:“你一直留意我看了你這么久,難道不是更關注我?”

    廣寒點點頭:“我在看你身上還有沒有窅魔的印記。”

    他不提窅魔還好,一提起來,何疏就想起那段被糾纏不放的黏膩記憶,那種渾身雞皮疙瘩寒毛直立的感覺立馬往上涌,只覺整個人都不適起來。

    何疏甚至沒意識到自己面色變得青白,意識也逐漸遲鈍,只有心臟的跳動在耳畔無限放大。

    咚!

    咚!

    咚!

    仿佛有人在擂鼓,遙遙傳來,卻分明震撼心神,何疏整個人都被鼓聲牽引,不由自主。

    心臟一下比一下跳得厲害,幾乎要跳出胸口,又伴隨著針刺般的疼痛,讓何疏連自己往后倒去卻被一只手攔腰抱住都毫無知覺。

    直至過了很久,他才慢慢回過神。

    “我好像,恍惚了一會?”

    “不是一會,是二十三分鐘。”

    廣寒再度精確說出時間,他食中二指點在何疏額頭沒有松開,那是何疏感到眉心陣陣清涼的來源。

    “那印記殘余還在影響你,你一想,很容易著了道。”

    何疏也感覺到了。

    剛才日有所思,隨即有股外來的意志趁著他心神松懈想要侵入主導身體,也就是俗稱鬼上身,自己猝不及防,差點就著了道。

    他一張口,聲音嘶啞,喉嚨疼痛,像一整天滴水未進:“有什么后果?”

    廣寒:“它不會放過自己任何一個獵物,哪怕從它手里逃脫的,說明它上次沒有徹底被消滅,還在近期出現過,更可能就潛伏在你身邊。”

    何疏開玩笑:“總不會是你吧?”

    廣寒似乎沒把這句話當成玩笑,淡淡道:“有我在的地方,它有所忌憚,但我不可能一直盯著你。”

    何疏攤手:“那怎么辦,我總不可能成天哪里都不去吧?它要是有心,也可以附身在送外賣的人身上,防不勝防。”

    說到這里,他正想把曲婕的事拿出來跟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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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來跟廣寒討論,手機響了。

    是小顧。

    眼下是晚上十一點多,小顧這個時候打來,肯定不是小事。

    何疏摁下接聽鍵。

    “何哥,不好了,曲曲姐把自己反鎖在房間里,我進不去,打電話她也不接!”

    那剛剛,到底發生了什么?

    他坐在車內往外望去。

    外面依舊是昏黃路燈,時亮時暗,樹影婆娑,但記憶里度假山莊的招牌沒有了,遠處是黑漆漆一片,何疏低頭用手機定位,還是原來的地點,附近的確也有桃花流水度假山莊,但離此地還有兩公里。

    也就是說,剛才不僅他眼睛出毛病,連導航也出了毛病。

    是障眼法嗎?

    后來有人救了自己,把一切恢復原樣?

    何疏靜坐片刻,抽了根煙,發動車子掉頭回去。

    百思不得其解,他的解決辦法是暫時不鉆牛角尖,船到橋頭自然直,沒有必要為難自己,要不然做人多累?

    車子一路開回市區,身體虛弱之后肚子就特別餓,等紅燈的時候更是咕咕作響。

    何疏將車窗搖下,初秋涼風帶著煙灰飄進來。

    那是紙錢燃燒的味道,以前每年農歷這個日子,總會有些人遵從民間習俗,在路邊燒紙錢給路過先人孤鬼。隨著城市建設,現在這種行為少了許多,但偶爾還能瞧見零星火苗在深夜都市里亮起。

    畢竟凌晨了,出行車輛稀疏可見,有些講究或迷信的人,不會選擇這個時候還在外面游蕩,平日車水馬龍的十字路口前后左右,此刻竟只停了何疏一輛車。

    他摁下林小胖的電話,準備過去蹭一頓夜宵,但電話怎么都沒打通,手機信號好像還沒從郊外那種狀態里回過神來。

    紅燈還有最后十秒,何疏連外賣軟件都打不開,正有些煩躁,抬起頭就瞧見一只狗慢悠悠從馬路對面的人行橫道走過去。

    他起初不以為意,低下頭頓了一秒又猛地抬頭!

    那狗比尋常狗要高上一些,走路姿勢也有點怪異,不像受了傷,倒像是同手同腳的僵硬,路燈下,狗毛泛著幽幽的藍綠色。

    他定睛再看,那哪里是狗,分明是一匹紙馬。

    身上那藍綠色,自然也不是什么狗毛,而是香燭店里折紙馬時用的上色鋁箔紙。

    紙馬不知道何疏已經看見它了,還在裝狗往前溜達,過了馬路,悠悠消失在兩棟大樓中間的小巷里。

    何疏:……

    要說恐怖,其實也不是那么恐怖。

    但這種詭異到超乎尋常理解范疇的事情發生在眼前,換作別人早就花容失色,何疏倒還鎮定,他眼看著紙馬走遠,綠燈亮起,若無其事繼續開車。

    從小到大,這種事見得不少,當時遭逢意外,他的眼睛被外公“封”起來,之后就再也沒遇到過怪事,近年來封印有松動跡象,外公去世了,他也懶得四處找人,便這么得過且過,三不五時撞上點稀奇古怪的東西,漸漸麻木了。

    只是今晚的遭遇,算是以往加起來最離奇詭異的一次了。

    何疏現在只想回家洗個澡好好睡一覺,就當什么事也沒發生過。

    車開進地下停車場,何疏對通往自己停車位的那條路熟稔于心,平時閉著眼睛都能開過去,今天晚上他特地留神,開得分外謹慎。

    可越不想遇到什么,就越來什么。

    一團黃紅相間的物體當先映入眼簾。

    它一動不動躺在地上,身上毛羽被車前燈照得根根分明。

    好像是只鳥。

    這鳥比尋常鳥類大些,接近貓頭鷹的個頭,有些像鸚鵡。

    路就那么寬,開車是繞不過去了,何疏只好下車,瞧瞧這怪鳥到底是死了還是活著,死了就挪一邊,回頭打電話找物業,活著就搬車上,明天找個寵物醫院。

    這鳥雖然毛發絢麗,卻毫無光澤,手戳上去也硬邦邦的,雙目緊閉,沒了氣息。

    這小區有人違法豢養野生動物?

    瀕危動物被人私自豢養不善遺棄?

    一瞬間,何疏腦海浮現《今日說法》的畫外音。

    他把僵硬死鳥挪到一邊,撥打電話給物業,但手機岌岌可危的一格信號在注視下宣告陣亡,徹底沒電了。

    無可奈何,何疏把車子先開去車位,準備再把鳥帶去物業讓他們報警處理。

    誰知他停好車回來,鳥卻不見了。

    原先那地方,連根羽毛都沒有。

    鳥沒死,還是被人撿走了?

    那鳥的羽毛奇彩華麗,有人獵奇撿回家收藏也不奇怪,問題是大半夜停車場四周寂靜,從哪兒突然冒出來的人?

    何疏揉揉額頭,折騰大半夜,他眼皮子已經上下打架,只想回去好好睡上一覺,就也不再管那鳥的去向,結果沒走出多遠,他就頓住腳步。

    前面沒多遠,又有一只死鳥。

    羽毛,形狀,跟剛才一模一樣。

    總不會有同樣品種的鳥死在同一個停車場吧?

    何疏盯著那只鳥瞅了半天,那只鳥也像死透了,愣是在他的注視下一動不動。

    這次他沒有彎腰去碰,反是直接舉步繞開,繼續往前走。

    眼看已經快到自己住的樓層通道,何疏還沒來得及為跌宕起伏的今日經歷松一口氣,就又看見通道入口臺階上又躺了一團東西。

    正是那只死鳥。

    何疏:……

    巧合一多,就不是巧合了。

    何疏心說你非要纏上我,我就偏不給你機會。

    他二話不說扭頭就走,準備從另一條通道上樓。

    此時身后忽然響起翅膀撲棱,伴隨疾風忽閃而至,何疏早有防備,低頭避開,反身后退,就看見剛還在地上裝死的怪鳥支起尖利鳥喙朝他啄來!

    其兇猛程度,哪里還有剛才半點要死不活的樣子?

    何疏想也不想,隨手把手里頭的塑料袋子一甩,直接砸到鳥身上,那里頭有幾瓶可樂,是他前幾天買的,一直放在車里忘了拿,罐裝可樂的重量砸個正著,力道之大讓怪鳥也當場摔在地上,身體被塑料袋罩住,撲騰好一會兒才撲騰出來。

    何疏沒急著走。

    怪鳥明顯是沖他來的,逃得過初一逃不過十五。

    他一邊結印,一邊竭力回憶外公教給他的御敵辦法——時隔多年,他又懶,早就忘得差不多了,只依稀記得這個手印仿佛是用來抵御邪魔惡鬼的。

    但這只怪鳥,還在塑料袋里撲騰,看起來智商不是很高,有這種邪魔嗎?

    “咕呱!咕呱!”

    熟悉的叫聲讓何疏恍然想起:“剛在郊外救了我的,是不是你?”

    撕拉一下,怪鳥從塑料袋里掙脫出來,似乎惡狠狠瞪他一眼,沒再進攻,反是掉頭飛走,轉眼就消失在視線內。

    要不是地上那個破碎的塑料袋和幾瓶散落可樂,何疏會以為剛才看見的一切都是幻覺。

    今晚的跌宕經歷實在太多,他已經累得不想吐槽了,腦子麻木不仁,半點波瀾不驚,把可樂一一撿起,終于來到電梯入口,何疏從未像現在這樣感覺回個家是如此艱難。

    一陣急促腳步聲傳來。

    何疏已然形成條件反射,下意識就側身閃避,直接把可樂往地上一扔雙手結印向前,擺出防御架勢。

    來人:……

    大眼瞪小眼。

    對方一身黃色制服,滿頭大汗不掩疲憊,左手右手好幾個袋子,是何疏無比熟悉的職業。

    “大哥,你是住這棟樓對吧?”震驚兩秒之后,對方搶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