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小說網 > 陰陽渡 > 第 99 章 第 9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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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笑什么?這么嚴肅的時候,能不能認真點?”何疏試圖板起臉教訓他,卻被一腔憂愁替代。“哎我說,如果你不在,我就算出去,又有什么意思?這次出來陪你找地魄,我早就料到肯定會遇到點危險的,你不能一有事就把我往外推,我是你的同伴兄弟,不是累贅。”

    這話說得自己都有點心虛,何疏禁不住訕訕一笑。

    “我最近有些進步了,應該不至于拖你后腿……”

    “你沒拖過后腿。”

    廣寒沒讓他說完,就打斷了。

    “我也沒把你當過累贅,我只是——”

    廣寒難得卡殼,微微蹙眉歪頭,像不知怎么表達。

    “我只是直覺背后有些東西,那些東西只有我能解決,我不會有事,你信我。”

    何疏看了他片刻,點點頭。

    “我信你,我們在哪里會合?”

    廣寒還是那句話:“半小時后我沒出來,你們直接往前走,我對這附近的氣息很熟悉,只是暫時還想不起來,但如果我沒記錯,前面也許有個涼亭,你們就在那里等我。”

    言下之意,他如果半小時還沒出來,那必然是遇到比較棘手的難題或敵人,而對方既然能困住他半小時,想必威力也容易殃及何疏他們所在的區域,倒不如干脆走遠點,讓廣寒不必分心。

    廣寒左手在右手指尖上一劃,在何疏還沒來得及看清之前,對方右手食指冒出一滴血珠。

    他抓過何疏的手,將血珠摁在何疏掌心。

    紅彤彤的血珠子,就此凝固在手上,像一顆微小的紅痣。

    “你只管走,我能找到你,不用再請神。”

    何疏微微一震。

    “上次我請神請到的,果然是你?”

    “我的確有所感應。”廣寒頓了頓,“但不要誤會,我是人。”

    何疏:……

    他對廣寒做人的執念簡直沒轍,些許傷春悲秋瞬間煙消云散,只能敷衍:“啊對對對,你肯定是人了!”

    交代完畢,廣寒毫不猶豫轉身跨入廟門。

    何疏用手電筒照過去,看見對方的身影很快徹底沒入黑暗。

    他有種想要追上去的沖動,但最終沒有付諸行動。

    蔣思因低聲道:“抱歉啊,何哥,連累你們了!”

    何疏笑罵:“是我接了你的委托過來幫忙的,你們被人綁走,我難道坐視不管嗎?就算沒你這事,那些人跟特管局有關,廣寒肯定也不得不來一趟!行了,別多想,先在這里等吧!”

    手電筒雖然是軍用的強光手電筒,但在這種地方,居然能見度也在兩三米以內,只能勉強照見腳下的路。

    四周靜悄悄的,連一絲雜聲都沒有。

    可正因為靜,才更讓人打從心底發憷。

    蔣思因從沒像現在這樣,覺得半小時如此難熬。

    他不由自主想分散注意力,找點話題,自然而然就想到自己的夢境,和約翰身上。

    “何哥,你覺得那外國佬,是不是真的跟我前世有關系?難道我這次不幫他把東西找到,還就不能回去了?”

    “你看見他會有親切感嗎?畢竟你們前世很可能有親緣關系。”何疏反問。

    蔣思因果然搖頭:“沒有,反倒很忌憚,可能是因為他們手里又是武器,又是什么降頭師,我只想離他們遠點,如果能徹底解決掉那個夢就更好了。”

    他的意志力在普通人里已經算很強了,沒有因此破防崩潰,大喊大叫,還能冷靜下來思考辦法。

    “他們現在很可能跟我們一樣,身不由己到了其他地方,但不能保證后面不會撞上,如果還能見面,他們肯定還會逼問你東西下落的。”何疏安慰道,“不過現在既然失散了,就暫時不用擔心,我們遇險,他們同樣遇險,說不定直接團滅,以后你的麻煩就徹底解決了。”

    兩個降頭師既然能對曼哥下手,肯定也不會完全將約翰放在眼里,加上日本陰陽師中村,三方人馬各懷鬼胎,約翰反而是最弱勢的一方,但另外兩方似乎又還需要約翰的存在,給他們指路,所以形成一種微妙的平衡。要是他們之間能狗咬狗,倒省得何疏費事還要去防備。

    “之前降頭師在你身上施術,相當于催眠,我聽見你說,他們要找的東西,似乎是一面鏡子,你在夢里見過嗎?”

    蔣思因又是搖頭。

    “我都不記得了,沒有印象。”

    被施降頭術的時候,他整個人是處于迷迷糊糊,將醒未醒的狀態,像一場春夢過后,半點痕跡都不留了。

    蔣思因到現在,也想不起自己對降頭師招供了什么。

    “說起來,我剛在水里,也做了個夢。”小田忽然道。

    何疏跟蔣思因兩人都望向她。

    小田張了張口,一時不知道從何說起。

    那夢古怪得很,男人忽然冒出來,明明從未在現實見過,她卻覺得很熟悉,好像已經認識了很久,這種感覺無以名狀,小田不是堅定的唯物主義者,但也不是神神叨叨逢事就求神拜佛的迷信分子,很多事情她還是首先傾向于用科學來解釋,這個夢也許更像被綁架之后偶然落下的后遺癥吧。

    但為了消除現在處境的恐懼,她還是三言兩語把自己的夢說了。

    蔣思因突發奇想:“你遇到的外國佬,跟我遇到的,會不會是同一個人?”

    小田苦笑:“我不知道,你現在讓我描述他長什么樣,我說不出來,但如果看見他,我一定能說出來。”

    蔣思因:“也可能是他們暗中給你做了什么手腳,那兩個降頭師一看就不是好人,還有那個鬼子……”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聊著,恐懼感與寒冷似乎因此消減許多。

    何疏從口袋里左摸右摸,居然掏出一個手機。

    這下蔣思因跟小田也不聊天了,目光齊齊投向他。

    “你還有手機?”

    “哪來的,不是早就被搜走了嗎?”

    何疏嘿嘿一笑。

    “當然不是我的。”

    他們的手機,連同出發前拿的對講機,全都在遇到曼哥一伙人的時候就被搜身搜光了,何疏手里這個手機,是剛才在廟里把札合壓在身上下,趁亂從他身上搜出來的,札合當時痛得快要暈過去,哪里還有閑心關心自己的手機,后來更發生了一系列事情,只怕札合法師從頭到尾都不知道自己手機被偷龍轉鳳到了何疏手里。何疏自己手機被他們搜走了,當時摸個手機過來,本來是準備脫險之后能有機會跟外界聯系上,現在身在這種地方,自然也不用指望,他就是正好想到,順手拿出來看看。

    不看不打緊,一看才發現,手機卡居然還是中國境內的。

    蔣思因湊過來瞧,忍不住驚呼:“還有一格信號!”

    4g信號確實還有一格,何疏翻了一下對方的通訊錄,空白的。

    他隨手打了個110,果不其然,無法接通。

    要是能接通,那就真是見了鬼了,對方那邊問他們在哪,難道他們說自己在追龍山原始森林地下,也可能在陰間嗎?想想那畫面,真是“美不勝收”。

    札合不是中國人,他是個降頭師,也不可能是往來兩國邊境的生意人,但他卻有中國境內的手機卡,而且看樣子明顯是張新卡,這說明什么?說明他們跨越邊境深入叢林,根本不是約翰說的什么不小心,而是蓄謀已久,他們甚至想過可能會到達人煙密集區域,所以才準備了這張手機卡。

    蔣思因明顯也想到了這一點,臉色變得憤憤。

    “媽的,我就知道那群外國佬,沒一個好東西!”

    手機有微信,但微信是新的,像是還沒來得及加任何人,還有其他幾個軟件,像是手機自帶的,札合也沒有刪除。

    何疏打開其中一個叫“友友”的軟件。

    這是一款最近很火的交友軟件,據說用戶可以通過搜索附近,直接找到在朝自己接近的目標,只要對方帶著手機,也下了這款軟件,就會自動被衛星得到定位。

    該功能被很多用戶投訴過侵犯隱私,平臺還發布了相應公告,表示近期會進行修改,當時網絡上鬧得沸沸揚揚,何疏也吃了一手瓜,現在他點開搜索附近的功能,也是閑極無聊之下隨手按的。

    “滴滴,滴滴。”

    搜索提示忽然響起。

    三人都嚇了一跳,何疏仔細去看手機屏幕。

    上面顯示有一個目標正在朝他們這里靠近,距離不到一百米。

    九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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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九十九米,九十八米,九十七米……

    三人不約而同向后望去!

    黑漆漆的一片,什么也沒有。

    蔣思因:“會不會是寒哥?”

    不是。

    何疏清楚記得,廣寒的手機沒有自帶這個軟件,他也不可能去下載。

    對方過來的速度,是勻速前進的,但又比普通人走路要快一點。

    既然不是廣寒,那會是誰?

    何疏心跳加快。

    他不僅僅擔心廣寒,也怕自己護不住蔣思因和小田。

    要是只有札合或奈溫其中一個也就算了,加上那個中村,陰陽術和降頭術一起蓋過來,他真不確定自己能不能抵擋得住。

    那廣寒呢,廣寒是不是也敗在他們手下了?

    不可能。

    他剛冒出這個念頭,就馬上下意識否決掉。

    中村加上兩個降頭師,明顯不可能是廣寒的對手。

    可要是他們卑鄙暗算呢?又有一個小小的聲音冒出來。

    何疏慢慢站起來。

    蔣思因和小田見狀,也跟著緊張起來。

    “何哥?”

    “一會我喊跑,你們就往前跑,不要回頭,誰叫也別回頭。”

    何疏左手握著那個手機,右手已經捏好法訣了。

    三十九米,三十八米,三十七米……

    目標越來越近了。

    滴滴聲像某種不祥的預告,在一遍又一遍提醒他們危險即將抵達,請做好準備。

    蔣思因掙扎片刻,還是自動站到何疏身邊,把小田擋在身后。

    這種行為雖然值得嘉許,但很可能一點作用都沒有。

    十一米,十米,九米……

    三人心跳如雷,像等待達摩克利斯劍落下的受刑人,面對遲遲不肯到來的結果。

    他們終于在茫茫黑暗中,窺見來者一絲端倪。

    那是一只——

    何疏不知道怎么形容的生物。

    身高兩米,有著修長四肢,腳跟卻是長長的蹼踩在地上,走起來一點聲音都沒有。

    腦袋上兩個眼睛如蒼蠅復眼在顯微鏡下被放大無數倍,瑩亮微黃。

    本該是下頜的地方沒了,此刻只有上下利齒,獠牙錚亮,在手電筒的照射下發出森森白光。

    何疏毫不懷疑,對方的利齒能直接把自己腦袋咔嚓一聲咬成兩半。

    小田差點腿軟跪下,幸好抓住蔣思因的胳膊。

    “這是……什么東西?”

    她連聲音都輕飄飄的,像餓了十頓。

    “我知道你的信號是從哪里來的了。”蔣思因的聲音也像在做夢。

    “我也知道了。”何疏沒好氣。

    信號可能是曼哥一伙其中一個人的手機,怪物吃了手機,信號自然也就跟著它移動了。

    但這種怪物,不會無端端去撿地上的手機吃,要么是曼哥等人的尸體被它吃了,順帶將手機吞進去,要么就是它把剛才幸存的札合或奈溫等人也吃了。

    無論是哪種可能性,何疏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該慶幸,廣寒都不在其中。

    “我數三聲,你們馬上跑,有多遠跑多遠,不要回頭,不用管我,聽見沒有!”

    “何哥!”

    “現在不是婆婆媽媽的時候,你們猶豫,所有人都要死!蔣思因你帶著小田走!三,二,一!”

    蔣思因毫不猶豫拽起小田轉身就走!

    他很清楚,何疏說的是對的。

    他們這邊晚一秒,自己危險就多一分,何疏也得多分出一點心神在他們這里,等于三個人都團滅。

    小田雙腿都是軟的,被蔣思因一拽,直接整個人被半扶半抱,很快拖著跑出大老遠。

    蔣思因從來都不知道自己能跑得這樣快!

    他頭也不敢回,因為他知道只要回頭耽誤多一秒,怪物很可能就會追上他們,那樣何疏的犧牲也毫無意義了。

    他只能不停往前跑,邁開雙腿,使出自己平生最大的力氣。

    到后來,小田幾乎是雙腿離地被他半抱著往前走狂奔,蔣思因也沒發覺自己多負擔了一個人的重量,滿腦子都是空白的,一門心思就想逃命。

    人的潛力是巨大的,在逃命這個念頭催動下,蔣思因雙腿都跑到麻木了,直到身體響起警鐘,兩條腿棉花似的軟在地上,人直接一腳絆倒摔出去,他才陡然清醒過來。

    小田早就回過神,腿也不軟了,趕緊把蔣思因扶起來。

    “你怎么樣了!”

    蔣思因搖搖頭,話都說不出來。

    他回頭去看,依舊是茫茫的黑暗,早已看不見何疏跟那怪物的身影,也不知道自己現在身處何方。

    所以,他們到底跑出多遠了?何疏沒事吧?

    再說何疏這邊。

    蔣思因跟小田一跑,他沒有后顧之憂,總算可以集中精神對付眼前的怪物了。

    對方似乎也看透他的意圖,緩緩張嘴,噴出一口腥氣,身體微微下蹲。

    這是典型猛獸捕獵時的準備動作,小至家貓,大至獵豹,無不如此。

    何疏小時候養過貓,動物世界也沒少看,一見對方這個動作,再不猶豫,立馬以手捏訣,抵氣于舌,蓄勢待發。

    與此同時,怪物果然嘶吼一聲,撲了過來!

    它跳躍能力極佳,明明離何疏還有五六米,這一跳,居然就當頭罩下,餓虎撲羊一般直接到了面前!

    “破!”

    何疏這道一言術,是伴隨著咬破舌尖的血一起噴出去的,下了十足本錢。

    要是平時,有龍虎山的符箓在,他直接就用符箓替代,也能有差不多的效果,但那些符箓早就被沒收過去這時候泡了水,全泡湯了,連帶羅盤朱砂筆,都在那伙人手里,他現在等于兩口空空。

    但這道一言術,還不是普通的一言術。

    何疏早在法咒出口之前,就已經嘗試過請神術。

    面對戰斗力如此強大的怪物,他選擇雙管齊下,一言術和請神術,成年人不做選擇,他全都要!

    蘊海山致虛派何疏,初到貴寶地,不得已誅邪滅魔,懲惡揚善,不知何方神明在此鎮守,懇請助我一臂之力,弟子愿以赤誠之心,敬拜俯首,以應驅策!

    轟!

    一聲巨響!

    不是天上,也不是怪物那里發出來的,而是在何疏與怪物中間,平地旱雷,白光震爍!

    怪物直接被雷光彈開,往后面甩出七八米遠,身體重重摔在地上,雙腿倒是還蹬兩下,卻一時爬不起來了。

    何疏也嚇一大跳,他真沒想到自己能把地旱雷引過來,還給了怪物這么當頭一擊。

    傳言中,這種地旱雷與天雷不同,因為深處地底,天雷往往力不能及,但是地底深處亦有地旱雷,往往天崩地裂,世有異動時就會出現。

    何疏外公生前,曾給他講過一個故事,那是早年間流傳坊間的。

    清末山東,海邊漁民救助了一條奄奄一息的龍,那龍活命之后不往海里天上去,反倒鉆進地底,消失不見,它鉆進去的地方只留下一個小小的坑洞,很快就被潮來時的海水帶著海沙淹沒填補,當時就有人說那不是龍,只是在修煉的蛇,也可能是蛟龍,因為還未成龍,所以無法上天入海,是在地底修煉的。

    幾個月后,日本人登陸,對本城進行大屠殺,生靈涂炭,活者無幾,靠近海邊的一塊地方忽然發生異動,有人親眼看見一條大蛇從石頭縫里忽然冒出來,將準備屠殺漁民的幾個日本人吞吃殆盡,隨即又消失在沙石夾縫里。

    那大蛇出現時,就是伴隨這種地旱雷,幾個僥幸未被當場吃掉的日本兵,在轉身爭相逃命時,也都被地面突如其來的雷光炸死,當場身體焦黑,不辨人形。

    此事口口相傳,后來傳到樂道長耳中,他又講給小徒弟聽。

    小徒弟,也就是何疏外公,那時年紀小,不免有些天真,就問:“那大蛇既然可以吃掉幾個人,為什么不把整座城市的日本兵全吃了,這樣百姓不就安全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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