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念跟趙程宇他們是徹底沖散了。
她怕趙程宇找,提前給他發個信息,讓他帶著團團和趙奶奶在目的地等。
火龍直接舞到文蘭廣場那邊。
陳念突然發笑,一家四個,一老一小一殘,趙程宇得操心死。她隨著人流走,離火龍也遠。
她心里想著事,周遭的熱鬧,都與她無關。
她穿著黑色的羽絨衣,混在人群里,并不那么顯眼。
徐晏清的視線落在她身上,一時沒有挪開,徐庭在電話那頭說話。
“我們往后面繞,去湖對面看,應該更好看。也好避開那么多人。”
徐晏清一時沒有搭腔,徐庭喊了他一聲,他才略略回神,收回了視線,說:“好。”
徐庭指引他,讓他朝著人群反方向走。
徐晏清抿了下唇,心底有種異常的情緒在翻騰,那是一種不可控的情緒,讓他有些煩躁。
他轉過身,說:“二哥,你們去吧,我傷口有點疼,先回去了。”
徐庭也沒多問。
掛了電話,徐晏清隨著人流往前,跟回去的方向一樣。
他與陳念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視線一直落在她的身上。
周遭的喧囂好像變得不存在。
傷口的位置莫名發癢,那柔軟的觸感重新冒出來,一寸一寸的遍布全身,圍住他的心臟。
到了文蘭廣場,安保人員把人群分散開,空出場地來表演。
沒想到這邊人更多,根本就找不到趙程宇他們。
而且廣場這邊都是一些幽暗的地燈,沒有街市那邊那么亮。
一時半會還真找不到,而且人又多又擠。
趙程宇給她發了個照片,他們在廣場燈牌附近。
燈牌還算顯眼,陳念得繞個圈過去。
看著密密麻麻的人頭,陳念有點不愿過去了,就站在原地沒動。
不如等會散場了再碰頭。
陳念停住。
站在幾步開外的男人也停住。
兩人錯開距離,一前一后的站著。
陳念站的位置,后面正好是路口。
打煙火的人從這邊來,手里拿著打煙火的工具,身后的那些叫喊,陳念并沒有注意到。
直到有人一把將她扯開,對方力度有點大,帶著不耐煩。
陳念茫然的轉頭,可第一眼看到的卻是站在幾步之外的徐晏清。
眼前的大哥擰著眉毛,眼睛瞪的圓圓的,還在說話,在旁邊太吵,陳念根本聽不到。
對方有點兇,她下意識的后面,差一點撞上手里拎著鐵汁走過來的人。
幸好趙程宇及時出現,一把將她抱到旁邊。
趙奶奶也不放心陳念一個人在這邊,打煙火這種活動是有一定危險性的,她耳朵不好,萬一有什么她又聽不好,躲避不及。
幸好趙程宇來了。
陳念是嚇了一跳。
這會那些人都用奇怪的眼神看著她,這是她最受不了的場景,像是將她扒光了游街示眾一樣的難堪。
她下意識的捂住了自己的左耳。
仿佛這樣,他們就不會知道她有缺陷。
趙程宇跟他們道歉,然后拉著陳念走開。
徐晏清將這一幕清清楚楚的看在眼里。
她還跟趙程宇在一起。
他一直看著他們兩人的身影淹沒在人群里。
趙程宇現在的身量,已經能護著陳念了,兩人一路沒停,走到了燈牌那邊。
這邊的位置高一點,看的更清楚。
團團也在這邊,乖乖的站在趙奶奶身邊,跟他的小伙伴一起,一人一根糖葫蘆。
團團小伙伴的父母也在,所以趙程宇才能放心的過去接她。
趙程宇拿手機給她打字。
【你沒事吧?】
陳念把落下他的手機,搖搖頭。
她這會心緒有點亂,剛剛好像看到徐晏清了。
打煙火開始。
整場下來,陳念都有些晃神。
打煙火持續了一個小時,很精彩。
之后,有人想試試可以過去玩玩。
陳念他們沒有參與,趙奶奶年紀大,鬧不了那么久。
一行人回了千柱屋。
團團依依不舍的跟小伙伴再見,回去以后,陳念去二樓睡。
趙程宇則跟趙奶奶和團團睡在樓下。
樓上沒有空調,打不了暖氣。
不過趙奶奶給準備了厚厚的被子,還放了兩個熱水袋,陳念脫了衣服躺進去,還是很暖的。
床頭的臺燈還能用,臺燈的款式有點復古,挺漂亮的。
陳念一時睡不著,便開著燈,玩手機。
她看了一下徐晏清的微信,兩人很少聊微信,所以對話框里的記錄寥寥。
陳念想了一下,還是什么也沒發。
……
徐晏清洗完澡,就坐在書桌前看視頻,不過并沒有看進去。
他擦了兩把頭發,就把毛巾丟在旁邊的沙發上,拿了張紙,將手術過程用文字敘述下來。
這是他強行集中注意力的方式。
他寫了滿滿一頁,從手術開始的準備工作,每一個細節,他都描述到位。
寫完以后,標注是哪一場手術。
這一刻,他的效率竟是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高,但他的負面情緒依然沒有被抵消。
他心底有什么在竄動,企圖撕碎這表面的平靜。
明天,他們要去北城,跟那邊的親戚吃一頓飯,然后回東源市。
他腦海里再次閃過趙程宇把陳念抱進懷里的畫面,筆尖下的紙張,瞬間被劃破。
他面上依然平靜,沒有一絲崩壞的表情,他重新換了一張紙,從頭開始。
……
翌日,早上。
南梔的電話進來,陳念正好在玩手機,她早就醒了。
但被窩里暖和的很,她不愿起來。
“念念。”
陳念聽她這語氣,都能猜到結果。
她不是鄭文澤的親生女兒。
不過在看到房產證上的名字之后,她都不意外這個結果,只是心里有些不舒服。
兩人長久沒有說話。
陳念只說了一聲掛了,就繼續若無其事的刷視頻。
這一刻,她都不知道自己該怎么樣,她心里像是硌著一塊石頭,說不出的難受。
在她還沒緩過來的時候。
四季云頂來了電話,說老太太倒了,進了醫院要動手術,叫她趕緊回去。
陳念當即坐了起來,想都沒想,直接給徐晏清打了電話。
鄭老太太腿部的情況是有些嚴重,但她一直拖著不肯做手術,就選擇藥物控制,保守治療。
陳念問過徐晏清,老太太這個情況,越快動手術越好,再拖下去其他并發癥更嚴重。
但老太太這個年紀,真的做了手術,也難保一定會好。
手術,只能切除壞死的那條腿。 昏暗潮濕的礦道中,陸葉背著礦簍,手中提著礦鎬,一步步朝前行去。
網站內容不對,請下載愛閱app閱讀正確內容。少年的表情有些憂傷,雙目聚焦在面前的空處,似在盯著什么東西。
外人看來,陸葉前方空無一物,但實際上在少年的視野中,卻能看到一個半透明的影子。
那像是一棵樹的影子,灰蒙蒙的,叫人看不真切,枝葉繁茂,樹杈從樹身三分之一的位置朝左右分開,支撐起一個半圓形的樹冠。
來到這個叫九州的世界已經一年多時間,陸葉至今沒搞明白這到底是什么東西,他只知道當自己的注意力足夠集中的時候,這棵影子樹就有幾率出現在視野中,而且別人完全不會察覺。
真是悲催的人生。少年一聲嘆息。
一年前,他突兀地在這個陌生的世界醒來,還不等他熟悉下環境,所處的勢力便被一伙賊人攻占了,很多人被殺,他與另外一些年輕的男女成了那伙賊人的俘虜,然后被送進了這處礦脈,成為一名低賤的礦奴。
事后他才從旁人的零散交談中得知,他所處的勢力是隸屬浩天盟,一個叫做玄天宗的宗門。
這個宗門的名字聽起來炫酷狂霸,但實際上只是個不入流的小宗門。
攻占玄天宗的,是萬魔嶺麾下的邪月谷。
浩天盟,萬魔嶺,是這個世界的兩大陣營組織,俱都由無數大小勢力聯合形成,互相傾軋拼斗,意圖徹底消滅對方,據說已經持續數百年。
在陸葉看來,這樣的爭斗簡單來說就是守序陣營與邪惡陣營的對抗,他只是不小心被卷入了這樣的對抗大潮中。
歷年來九州大陸戰火紛飛,每年都有如玄天宗這樣的小勢力被連根拔起,但很快又有更多的勢力如雨后春筍般冒出,占據各處地盤,讓局勢變得更加混亂。
礦奴就礦奴吧陸葉自我安慰一聲,比較起那些被殺的人,他好歹還活著。
能活下來并非他有什么特別的本領,而是邪月谷需要一些雜役做事,如陸葉這樣沒有修為在身,年紀尚輕的人,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事實上,這一處礦脈中的礦奴,不單單只有玄天宗的人,還有其他一些小家族,小宗門的弟子。
邪月谷實力不弱,這些年來攻占了不少地盤,這些地盤上原本的勢力自然都被覆滅,其中一些可用的人手被邪月谷送往各處奴役。
這些人無一例外都有一個特點,還沒有開竅,沒有修為在身,所以很好控制。
九州大陸有一句話,妖不開竅難化形,人不開竅難修行。
想要修行,需得開靈竅,只有開了靈竅,才有修行的資格。
開靈竅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普通人中經過系統的鍛煉后能開啟靈竅的,不過百一左右,若是出身修行家族或者宗門的,有長輩指點,這個比例可能會高一些。
陸葉沒能開啟自身的靈竅,所以只能在這昏暗的礦道中挖礦為生。
不過礦奴并非沒有出路,若是能開竅成功,找到管事之人往上報備的話,便有機會參加一項考核,考核成功了,就可以成為邪月谷弟子。
然而礦奴中能開竅者寥寥無幾,在這昏暗的環境中整日勞作,連飯都吃不飽,如何還能開竅。
所以基本九成九的礦奴都已經認命,每日辛苦勞作,只為一頓飽飯。
陸葉對玄天宗沒有什么歸屬感,畢竟剛來到這個世界,玄天宗就被滅了,宗內那些人誰是誰他都不認識。
他也不想成為什么邪月谷的弟子,這不是個正經的勢力,單聽名字就給人一種邪惡感,早晚要涼。
但總不能一輩子窩在這里當礦奴,那成何體統,好歹他也是新時代的精英人士,做人要是沒有夢想跟咸魚有什么區別。
所以這一年來他一直在努力開竅,原本他以為唯有自己能看到的影子樹能給他提供一些奇妙的幫助,可直到現在,這影子樹也依然只是一道影子,莫說什么幫助,有時候還會影響他的視力。
陸葉嚴重懷疑是不是自己的眼睛出了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