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小說網 > 一品布衣 > 第一千零四十三章 荀平子,第一計
  “主公要去哪?”成都王宮外,孫勛臉色疑惑,“主公這副模樣,就好像生了一場大病。”

  “昨夜操勞罷了。”徐牧系好披風,多走幾步的時候,又忍不住回頭,賞了孫勛一個爆栗。

  昨夜的時候,這老小子是跑得最快的。

  “長弓,你便隨我出一趟峪關。”

  “主公,去峪關作甚。”

  “見小軍師一面,他這一去,不知什么時候才回來。”徐牧嘆了口氣。東方敬一個跛人殘身,要從江南,再入定州,可為是一路顛簸。

  甚至為了走近道,并沒有入蜀,而是循著水路,從白鷺郡的方向,再繞到峪關。

  江南之地,現在有了老黃,應當能應付那位羊倌了。對于老黃,徐牧不談什么忠誠,于這些世家而言,忠誠是很縹緲的東西。

  只談一點,老黃現在,是把自家的整艘船,都和西蜀的巨船牢牢綁在一起。除非公雞生蛋,母豬上樹,否則在任何情況下,老黃只會拼死護著西蜀的利益。

  在先前的時候,老黃已經把整顆心,都挖給了他看。

  “主公最近好像很高興。”

  “了卻一樁心事,自然高興。”剛要走出去,徐牧又想到了什么,回身又頂住了孫勛兩句。

  “孫勛,這兩日將官堂那邊,云城將軍馬毅,有個族弟要過來,好生安排一下。”

  “主公,他叫什么名兒。”

  “叫馬休。”

  只說完,徐牧再無停留,帶著弓狗,以及一幫子的護衛,走下了王宮。

  ……

  西蜀,江南陵州。

  黃道充坐在春陽郡的城樓上,抬起了頭,看著前方不遠的江色。那一大條襄江,便如一條水龍,蜿蜒不休,替西蜀阻擋著北面的敵人。

  “青鳳先生,小軍師離開了。”

  “知道了。我記得,你是云城將軍馬毅。”

  “正是。”

  “以后,便有勞馬將軍,與我一起,共守這江南之地。”

  “先生放心,末將一定盡力。”

  黃道充點頭,又側過了目光,看向更遠的江面。隱約之間,他似乎看見了幾艘的戰船,正循著上游的方向,往白鷺郡趕去。

  “先有毒鶚軍師,又有東方小軍師,這西蜀,何愁大業不成啊!”

  黃道充仰著頭,聲音里,一時充滿了希望。

  江面之上。

  東方敬靜坐在船頭,閉目吹風,似是沉思,又似是在小酣。

  這一次,從江南到定州,他要做一件事情。這件事情,曾經因為米道徒的出現,并沒有成功。

  但這一次離開江南,他依然信心滿滿。

  只要北渝中計,更換大將,那么西蜀,在南北之爭時,至少能添兩成的勝算。

  原本還想顧及沙戎的事情,但“青鳳”老人出世,現在是離開江南的最好時機。

  “三兒,讓舟師再快一些。”

  東方敬睜開眼睛,又變得神采奕奕,“我已多日,沒有見過主公了。”

  ……

  襄江的另一邊,此時,一個拄著木杖的老人,滿頭銀發,裹著一件羊皮氅,同樣站在江面,沉默地抬頭往前。

  “蔣蒙參見軍師。”有一老將走來,急急沖著老人行禮。

  “蔣將軍,無需多禮。”

  蔣蒙抱拳而起,打量了一番老人,欲言又止,“軍師身上的寬氅,已經有些發舊,我府里剛好有件新的皮氅——”

  “這倒不用。”老人笑了聲,“世人稱我為羊倌,那我披著一件舊羊氅,又有何妨。”

  蔣蒙沉默了會,點點頭。

  “蔣將軍,與我同坐,說說江南的局勢。”

  蔣蒙讓人取了茶湯,親自給面前老人斟了一盞,才慢慢打開話匣子。

  “如今西蜀的江南數州,以楚州和陵州為最,與我等成為對峙之勢。楚州的鎮守大將,是被稱為西蜀第一將的于文,但我覺得,這人有些名不副實。頂多是因為資質夠老,才能坐上首席之位。”

  “而陵州那邊,先前是西蜀的跛人……跛人軍師鎮守。”

  “蔣將軍為何聲音含糊?”

  “吾先前中了跛人之計,帶去的三萬水師,近千艘的戰船,幾乎損失殆盡。”

  “蔣將軍,莫不是生了心病?”

  蔣蒙沉默了會,“不瞞軍師,若論江上水戰,我說句難聽的話,我北渝現在還不是蜀人的對手。”

  “北馬南船,是古往今來的道理。蔣將軍無需自責。”

  “謝過軍師開導。”蔣蒙呼了口氣,繼續開口,“這兩日收到消息,陵州的東方小軍師,突然離開了江南。”

  “離開江南?”羊倌終于臉色一喜,“那現在,是何人鎮守?”

  “從南海五州而來,西蜀的第三席謀者,青鳳。我聽說,此人是徐布衣從西域帶回來,頗有幾分本事,舉手投足間,便平定了南海五州的大亂。”

  “大謀青鳳,其名早已經傳出。”羊倌老人沉默了下,“也就是說,吾荀平子要在江南這里,與這位青鳳一較高下了。”

  “軍師,正是如此。”

  羊倌荀平子皺了皺眉,“我自然明白,主公派我來恪州,是為了穩住操練水軍,以及造船入江的大勢。”

  蔣蒙點頭,“先前主公和小軍師的考慮,是想在青州那邊,造一大船塢。只可惜,若是放在那邊的話,要從海域繞來襄江,不僅路途兇險,而且容易遭到蜀人的堵截。”

  “對了,西蜀現在的水師大都督,叫苗通。先前是東陵副都督,此人深諳水戰之法,不可小覷。”

  荀平子站起身子,看著面前的襄江之水,眉頭越來越皺。

  “這些蜀人,已經將襄江當成了最后天險,試圖以此,攔住我北渝的統一之勢。但古往今來,只有北人吞南,又有多少次,是南人吞北的。不過是負隅頑抗,但終究無法逆轉大勢。”

  “我荀平子既入恪州,第一計,便是鑿內河。”

  “軍師,鑿內河?”

  荀平子沉默點頭,“鑿內河,建一天下船塢,如此一來,便能遠離江岸的兇險。到時候,只要在出河口布下嚴防,必能使我北渝的造船大業,有條不絮地進行。”

  “軍師,這并不容易……調集的民夫,起碼要二三十萬。”

  “無需,我亦有觀察。最多六七萬民夫,花費三月時間,便能鑿出來了。蔣將軍,我北渝水師現在乃是弱勢,既如此,便無需爭這輪風頭,步步為營即可。”

  蔣蒙沉默了下,又考慮了可行性,才認真地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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