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一章
半個時辰后，林云和俞長老在一處頗為普通的大院外停了下來，院落看上去和弟子居住的地方沒有什么區別。
“這就是唐瑜前輩的居所嗎？”
林云眼中閃過抹詫異，輕聲說道。
唐瑜前輩作為御書堂首席長老，天魄境的恐怖實力，住在這地方可有些讓人料想不到。
“唐前輩喜歡安靜，對居所倒是沒有其他的要求，林云小友，和我一起進去吧。”
旁邊俞長老微微一笑，隨意解釋。
“嗯。”
林云點了點頭，隨俞長老一道進入大院。入內之后，發現俞長老說的確實沒錯，此地相當幽靜，院內視野開闊，假山辭藻，亭臺樓閣，都充斥著祥和的氣息。
在這大院中，還有許多人的存在，林云倒是不太陌生，都是在御書堂見過的一些長老。
那些長老的目光，上下打量著林云，時不時交頭接耳，似乎都在談論著林云。
“唐前輩想要舉薦的人就是他嗎？”
“是他，這人最近可是相當耀眼，玄陰花之爭連敗好幾人，將那九瓣花王給爭到了手，連院長都刮目相看。”
“可我看他散發的魂力波動，似乎才剛剛晉升三品玄師，有點懸吧……”
“三品玄師倒是達到要求了，可若院長真是選擇了他，他所能依仗的也只有武道修為了吧。”
“光靠武道修為還是有些勉強啊，唉……我天府書院這幾年，后輩人才確實有些凋零了。”
那些目光有懷疑，有思量，有期待，也有搖頭嘆息之聲，相當復雜。
林云面色平靜，心中卻是多少有些不自在。
被一幫老頭子這幫評頭論足，讓他有些忐忑起來，唐瑜前輩到底找自己何事？
究竟是什么樣的大麻煩，才需要這般費力的將他教導成三品玄師，實在有些想不通。
就在他思慮之間，俞長老在一間竹樓前停了下來，伸手笑道：“你進去吧，我就不陪你了。”
收回思緒，林云深吸一口氣，沖俞長老點了點頭，推門而入。
竹樓上，彌漫著一片青煙彌漫，唐瑜前輩正閉目冥思，盤膝而坐，在他面前有一尊香爐飄著淡淡的青煙。
那青煙淡雅留香，讓人心境意外的平和下來。
凝聚出魂印的林云，能夠感覺那唐瑜前輩雖然閉著眼，可他的魂力卻是無處不在，彌漫在這房間的每一個角落。
他的一舉一動，一個眼神，一次呼吸，任何細節，怕都被這老者清晰的掌握著。
“唐前輩。”
對這位當初力排眾議，讓自己成為書院客卿執事的灰衣老者，林云還是相當尊敬的。
“坐吧。”
唐瑜前輩緩緩睜開雙目，蒼老的臉上露出抹笑意，那一對雙眸中彌漫著深邃的濁光。恍如深淵不斷扭曲，似乎多看幾眼，就會深深的陷入其中。
突然間，林云想某個可怕的可能。
眼前這灰衣老者，該不會既有天魄境的修為，又達到了驚人的四印玄師境界吧？
墨靈曾經言過，光憑四印玄師，可是就有媲美天魄強者的實力了。
若真如他猜測的這般，那眼前這老者的實力，怕是相當恐怖了。就算放眼整個幽州城，也絕對是數一數二的恐怖存在，可以和霸主級勢力玄陽殿的強者爭鋒。
想到此處，林云有些拘謹的坐了下來，沉吟道：“不知前輩此番叫小子前來，所謂何事？”
“不急。”唐瑜前輩微微一笑，目光落在林云身上，眼眸中閃過抹異色，笑道：“小家伙，你這魂印才凝聚不久吧，我之前聽墨靈說了你的情況，還有些擔心，現在看來是沒必要了。”
“倒是什么都瞞不過前輩。”
林云心中略顯驚訝，這前輩的眼光，還真是毒辣的很。連他剛剛凝聚出魂印，都能一眼看出來。
“你這小家伙在靈紋之道上的天賦，與我平生所見的那些絕頂天才，也是不遑多讓。甚至……”
話語微微一頓，唐瑜前輩沒有說下去了。
甚至還要強上一些，畢竟林云的大部分時間，都花在了武道修為上面。至始至終，都是一名劍客，靈紋之道只是兼修罷了。
或者說，他來這天府書院修煉靈紋，可能也是為了一些武道上的際遇而來。
若非如此，一個劍道天賦如此妖孽的人，為何要來他天府書院。
只不過唐瑜前輩，想了想，沒有點破。
“不過你也應該知道，三品玄師，也才是剛剛入門罷了。”
“這話我倒是聽過很多遍，今日既然湊巧，前輩不妨與我細說一番。”
“細說一番嗎？”唐瑜前輩笑道：“我又如何細說，我也只是四品玄師罷了，并未比你高明多少。只有成為五品玄師，在這南華古域才能被稱作是真正的頂尖強者，那等存在，隨手一道靈紋，便可裂山斷海，讓天地山河，為之黯然失色。”
隨手一道靈紋，便可裂山斷海？
林云心中暗自震驚，若真如此的話，那得強橫到什么地步。若是祭出一道靈圖，豈不是連天都能撼動了，實在不敢想象。
“不過五品玄師，就算是放眼整個南華古域，也是屈指可數。在五品玄師之后，還有更恐怖的存在，被稱作玄尊。那等層次，完全是讓人仰望的存在，我平生也只在外域見過一次，遙遙一眼，就讓人感覺不可匹敵。”
玄尊？
林云心中驀然，這靈紋之道確實讓人驚訝，不過與這等力量相比，他還是更愿意相信手中的劍。
這等存在令他敬畏，可卻沒有太多的向往之意。
“言歸正規。”
唐瑜前輩收回思緒，輕聲笑道：“林云小友，你應該聽說神紋吧？”
“聽說過。”
林云微微一愣，旋即點了點頭。
上古時期道紋遺失，可在那個黃金盛世，諸多圣人卻以殘缺的道紋推衍出了更容易讓人掌握的神紋。令玄師之道，在那黃金盛世大放異彩，各種神通被推衍出來，令玄師在那個時代大放異彩。
可那黃金盛世覆滅后，神紋之道確實失傳了，諸多神紋在歲月的流逝中消逝湮滅。
如今的玄師只能使用次一級的靈紋，雖說依舊是強橫無比。可與上古時代，那些修煉神紋的玄師相比，卻是遠遠不如。
到現在，偶有神紋現世，都會弄出天大的風波，引來四方爭搶。
神紋對玄師的誘惑，就像是劍客對上古劍訣的渴望一般，無法抵擋。
“我天府書院，就有一塊刻有神紋的石碑。”
就在林云沉思之際，唐瑜前輩說出一句，石破驚天的話。
“這，不可能吧。”
林云眼中露出驚愕之色，若天府書院真有神紋，以他們的力量守得住嗎？
幽州城內，可是有玄陽殿這等霸主級勢力的存在。
“是一道殘缺的神紋，遺失了一半，不過雖說只是半道神紋。可這價值，依舊是無法估量，對玄師修煉有著莫大的幫助。我能晉升四品玄師，說起來也是拜了這半道神紋所賜。”
唐瑜前輩微微一笑，出言解釋起來。
林云心中恍然，如果是半道神紋的話，倒還能理解。
玄陽殿，未必會為了半道神紋，就去滅掉一個準霸主級勢力。那樣，或許有些得不償失了。
“這半道神紋，乃是我天府書院屹立的根基，可如今卻是出了點狀況。”
唐瑜前輩的臉上露出抹苦澀之色，輕聲嘆道：“兩百年前，天府書院聲勢達到頂峰，甚至有可能問鼎霸主級勢力。可惜一場關于繼承人的問題，弄得書院一分為五。當時天府書院的前輩，齊心之下，讓這半道神紋沒有旁落。可多年來，其他四家書院，一直沒有放棄覬覦這半道神紋。”
“起初，為了這半道神紋，各方糾集幫手動不動就是一場惡戰。幾番惡戰后，各方損失都是巨大無比，后來相互妥協之下，弄了一個五院爭鋒的約定，勝者為尊，享有這半道神紋。”
林云眉頭微皺：“五院爭鋒？”
“沒錯，每隔二十年，五大書院派出各自門下不超過二十歲的弟子三人，以番戰定勝負。最后的贏家，取走那半道神紋，如此倒也公平，大家也都能承受得起。”
林云想想也是，作為擁有眾多玄師的書院，各自能夠結交的勢力都相當龐大。
每次惡戰，不管勝負，怕是都要損失慘重。
以后輩弟子交手來定勝負，大家都有機會，損失也都會各自承受之內。
“這其他四家書院，早年間在其他州城，發展的不算太順利。一直以來，這五院爭鋒，我天府書院都是贏家。可二十年的五院爭鋒，我天府書院卻是慘敗，付出相當大的代價后，才勉強保住這半道神紋。那一戰，輸的可是相當屈辱……”
提及二十年的往事，唐瑜前輩的臉上，露出罕見的痛苦之色。
當年那一戰，他記得相當清楚。
慘敗之后，本該讓出半道神紋，可院長心有不甘。付出了書院接近四分之一的資源，以及三種小神通，求著讓對方再等二十年。
沒想到對方，欣然笑納，半點都沒有推遲。
只是臨走前的一句話，卻是深深刺痛了書院長老的人，所有當時在場的人，都像是被人狠狠扇了個耳光，抬不起頭來。
林云好奇的道：“那人究竟說了什么？”
“那人說，就憑你們這些廢物，教出來的也是廢物，二十年后，我紫廬書院再來取這半道神紋便是了。”
這……
林云聞言一怔，旋即心中苦笑，這還真是打臉。
天府書院的人，還以為對方會覺得為難，不肯答應。誰知道，對方完全就未將他們放在眼里，直言都是群廢物。
二十年后，再來取便是了。
何等輕佻狂妄，不敢想象，當時的唐瑜前輩等人的臉有多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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