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耳機里面傳來的人聲鼎沸和嬉笑怒罵，梁思丞有些惱火。
“說好了一起打探消息，結果一個兩個的全都跑去玩自己的，真不讓人省心，那些東西也帶不出去。”梁思丞痛心疾首。
“好不容易進到游戲里面，又難得沒有遇到迫在眉睫的困難，放松一下也好。”林疋此時卻說道。
“林帥，這可不是你的風格啊。”梁思丞聞言一愣。
“我？我什么風格？”林疋問道。
梁思丞把耳機摘下，放進了自己的口袋。
林疋那邊也很默契的將耳機收了起來。
二人穿過人群，向著城市的中央位置走去。
離開那片喧鬧的集市之后，身周的普通民眾明顯少了很多，周圍的環境也逐漸安靜起來。
“額，我實話實說啊。”梁思丞斟酌了一下措辭，“我和你單獨相處的機會不多，我記得進入三國之后，第一個和你單獨同行的是齊貞，應該是你們去益州的路上，第二個是建國，你們之間的關系自然不用我多說，刨除死在三國里面的湯衣之外，你應該都已經單獨接觸過了。”
林疋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意味難明的笑容，似乎并不奇怪梁思成能夠察覺到這一點。
“從三國那個游戲中你能單獨使喚扎卡去幽州開始，我就已經注意到了，到了這個游戲之后，你又分別帶了孫婕去失魂沙漠，還帶著諾瀾進了雅典娜神廟，這次雖然是齊貞提議的分組，但我總有一種感覺，似乎是齊貞有意配合你，讓你有機會單獨接觸我們每一個人。”
“所以你想表達什么呢？”林疋依然淡淡笑著，似乎很欣慰梁思丞這個孩子能有這樣靈活的心思。
“我不知道你們兩個人私下是不是有過商量，或者是在心照不宣的預謀著某些事情，這些問題我也不太在意，反正我是能夠相信你們的人品的。”梁思丞說這句話的時候輕輕點著頭，似乎是在給自己這個結論下著決心。
“無論你或者你和齊貞兩人的目的是什么，在我看來你其實一直都是一個很無趣的人。”梁思丞接著說道，“好像這個世界上沒有東西能引起你的興趣，或者說，你缺乏欲望。”
他點了點頭，肯定道：“對，欲望，不僅僅是對于游戲，而是對于所有事情，都缺乏必要的情感，我舉個例子啊，就好比說我喜歡足球，我希望我熱愛的球隊能獲得世界杯冠軍，我看到球隊的比賽便會發自內心的興奮，看到精妙的配合就會歡呼雀躍，我會被球場上感人至深的畫面感動，也會為了我的偶像掉眼淚。但你好像從來不會，你好像只是在一旁冷眼旁觀著一切，會像一個精算師一樣去計算兩隊的數據，會分析兩隊可能產生的勝負，每個球員的身體乃至教練的風格甚至整個球隊的陣容都只會為你做出某些判斷提供依據，而你對足球這項運動本身卻沒有任何感情，就像……”
“就像一個機器？”林疋問道。
“對，就是機器，我們在這個世界上，你好像對游戲本身并沒有任何情緒，我也好，其他成員也好，都會成為完成任務或者通關游戲其中必要的一環，你需要了解到這些東西，用以輔助你的決策，幫小隊整體達到最終的目的，而且會選擇你覺得最為效率的那種方式。”梁思丞說道。
“你對這個世界很疏離，即便其他人看不出來，我卻知道你對孫婕其實并沒有我們想象當中的那樣關愛，收這個徒弟的目的似乎也是為了你自己的目的，那些你所展現出來的情感，好像都是裝出來的。”梁思丞停下腳步，抬頭看著他的眼睛。
即便以軍人的角度來看，林疋行走坐臥之間所展現出的體態都是那樣的無可挑剔，除了鼻梁上一副看起來再普通不過的眼鏡之外，他無論是長相還是身高體型，都是那樣的恰到好處。
“對對對，就是這個笑容，我見到無數次這個笑容，實話實說特別有親和力，有時候甚至讓人有些如沐春風，可不管你有多高興，你的笑容最多便到這里為止，看的多了，就會讓我覺得，這份笑容根本就是你故意弄的。”梁思丞指著林疋的臉，言語之中卻沒有指責的意味。
林疋不置可否，笑容卻消失在臉上。
“我們在準備大廳外的草坪上烤肉的時候，你也是這個笑容，我們酩酊大醉的時候，你也是這個笑容，真可惡啊。”梁思丞嘆息道。
“嗯，我下次注意。”林疋居然還真的認真想了想，繼而開口說道。
“不是注意不注意的問題。”梁思丞又開始有些惱火了。
“那是什么問題？”林疋問。
梁思丞撓了撓自己的腦袋，無奈說道：“我也不知道該怎么說，反正，我覺得以你的風格，是不會做出讓大家好好放松一下這種決策的，因為單純的放松，對你這種人來說無異于是在浪費生命。”
“那你既然由著大家不誤正業，肯定有你自己的目的，除了單獨和我接觸這種無關緊要的事情之外，你到底想要做什么？”梁思丞繞了這么大一圈，終于還是說出了自己的疑惑。
“嗯……”林疋沉吟了一下，“就不能是我們分別時候說好的，讓大家各自去收集情報？”
“你既然允許大家解散分頭行動，還讓王建國這個老色批跟著兩個涉世未深的女孩子，明顯就是由著他們開小差嘛。”梁思成一副你別把我當傻子哄的表情。
看著梁思丞大有你要是不解決我心中的疑問，我就賴在這里不走了的狀態，林疋開口說道：“我帶你去殺赫爾墨斯啊。”
“啊？”梁思成似乎覺得自己聽錯了。
“啊什么啊，去不去？”林疋嘴角又綻起了微笑。
“不是不是，你等會，我需要反應一下，你說之所以你允許大家放松一下，是你自己想要去和赫爾墨斯單挑？”梁思成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的問道。
“不是單挑，這不是有你么。”林疋面容平靜的搖了搖頭。
“為啥呀？！”
梁思丞實在是不太明白，為什么這么大的事情，林疋之前居然一點口風都沒露。
況且，小隊眾人來到忒那隆城，雖然在雅典娜和阿爾忒彌斯的雙重提醒下，并不指望這一次真能讓赫爾墨斯引導眾人去往冥界，可對于這位神祇應該秉承什么樣的態度卻并未明確。
如果按照翻臉之前應該保持靜默的態度去處理，那么小隊不說和赫爾墨斯打成一片，至少不能和對方真的刀兵相向。
要知道小隊一旦對赫爾墨斯出手，且不說是否能把對方殺死，單就這一行為，就無異于在向宙斯宣戰了。
退一萬步說，即便小隊要在這里和赫爾墨斯作戰，可明明應該是小隊眾人要一起面對的事情，他卻想兩個人就把這個事情給辦了。
要知道，雖然赫爾墨斯的絕對戰力及不上以勇武著稱的阿瑞斯，可那畢竟也是十二主神之一，不知道身上有著哪些超乎想象的神奇能力，是兩個人隨隨便便就能殺的嗎？
所以梁思丞的表情就像他的心態一樣，徹底崩了。
“殺赫爾墨斯和殺其他神祇不一樣，人多了反而沒用。”林疋無所謂說道。
“是不是雅典娜或者阿爾忒彌斯之前跟你說了什么？”
本來想脫口而出的問話到了嘴邊又被梁思成咽了回去，他知道林疋的脾氣，既然一開始沒有告訴自己，那么即便現在自己問了，他也是不會說的。
梁思丞似乎已經把剛剛對林疋的分析全部拋諸腦后，下意識的吧手指甲塞進了嘴里，開始考慮這件事情的后果。
“問題在于，如果我們殺了赫爾墨斯，那么誰來接引我們去冥界？”梁思丞問道。
“沒了張屠夫，就必須得吃帶毛的豬？”林疋反問。
這句俏皮話讓梁思丞知道只怕林疋心中已經有了計較，然而他還是開口說道：“如果我們真的把赫爾墨斯殺了，就像阿爾忒彌斯說的一樣，我們可能要面臨的將不僅僅是宙斯的怒火，或者還有所有眾神的敵意。”
“如果我們能趕在他們來到這里之前趕往冥界，那么宙斯的光輝就照不到那里。”林疋總是一副寵辱不驚又成竹在胸的模樣。
“好吧，那你有多大把握在這里殺死赫爾墨斯？”梁思丞問道。
“也得先找到他吧。”林疋聳了聳肩。
“你要是沒把握找到他還能跟我廢這么多話？！”梁思丞一臉不信。
“好吧。”
林疋右手伸出三個手指。
“三成？！你瘋了？！”梁思丞驚道。
“你知道我有時候也有一些冒險精神。”林疋開口說道。
梁思丞不禁想起在三國那個游戲的最后，諸葛亮逆天改命的悲壯景象，情不自禁的打了一個寒噤。
這個家伙每次想冒險的時候，大概都有裹挾著整個世界陪葬的預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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