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亦深回到門診大廳，看著明顯多于往常的擁擠大廳，她找不到一個空座位，于是只能在一個人少的角落靠在墻上，等喬森來。
自從喬森回微信和她說路上有事故，車子堵住了以后她就再沒收到他的回復，哪怕她已經問了五六遍“到哪兒里了”。
她急需一個人能撐一下此刻的自己，可她攥著手機，卻沒有去聯系任何一個人。
眼前的門診大廳，人頭攢動，這所縣城里的醫院看著不大，卻也是一所二甲的綜合醫院，門診和急診就隔著一道門，還是一道常年開著的門。
門外是救護車的鳴笛聲，斷斷續續的也有二十來分鐘，想來是和喬森說的交通事故有關了。
耳邊嗡嗡的，聽到腳步匆匆的醫生提起交通事故，也聽到有家屬崩潰的詢問某某傷者在哪里，若換做平時，她看到這樣的場面，少不了揪心和動容，但現在，對于急診大廳那頭傳來的愈演愈烈的吵嚷聲呻吟聲哭喊聲，她分不出太多的心思去關心去感慨，甚至去看看有沒有需要她幫忙的地方。
她的腦中能想到的就只有方才牙醫指著她的血液化驗單道，
“你這個凝血值太低了，今天拔不了牙，你確定不是經期？”
“……沒有啊。”
“那是不是快到了還是？”
“這次經期推遲了一段時間，不過以前也有經期紊亂，推遲或者提前的情況，所以……”
“有男朋友么？”
“有。”
“你這個血液的指標好幾項都偏低，還有這兩項又高了很多，你要么去婦科做個檢查，看看有沒有懷孕？”
“懷孕？！”
這兩個字對簡亦深來說，簡直就是一枚巨型炸彈，炸的她眼前都有點暈，“不，不可能吧，我們……”
“我也只是隨便猜一下，反正你這個血值，今天拔不了牙，要么你下周再來掛個號。”
牙科醫生把病歷本和化驗報告還給她，隨即便喊了下一位病人。
簡亦深從牙科走出來的時候，整個人都是懵的，她覺得沒道理，她和喬森雖然在一起了，但是這方面的措施還是很小心的，畢竟對他們兩個來說，現在都不是要孩子的時候，不說結不結婚，他們都才二十出頭，還有很長的學業和事業要做……
懷孕，這不是天方夜譚么？
她搖著頭覺得不可能，但還是去了藥房買了一根驗孕棒。
等待結果的那幾秒比任何時候都更加的緊張和可怕，是的，她覺得很可怕，甚至是極度的恐懼，她沒有任何的心理準備……
直到第二條明顯的深紅色線出現時，簡亦深仿佛沒入了南極的冰川。
她也不知道自己呆呆的看著那兩條杠看了多久，從衛生間出來的時候，手是抖的，腿是軟的，不自覺的摸了一下自己的肚子，而后又覺驚悚的拿開。
……
“深深？深深……？深深！”
喬森就站在她面前，足足喊了有五六聲，簡亦深才回過神，目光才聚焦到面前的男人身上，
“阿森……”
“……你怎么了啊？怎么蹲在這里發呆？醫生那邊看過了么？什么時候拔？”
“你身上怎么有血？”
簡亦深回過神便看到了喬森身上明顯的血跡，而后又是一驚，“不會是你出了車禍吧？傷——”
“不是不是，就是幫著抬了一下傷者，車禍發生的地方就在交叉路口，一輛中巴和水泥車撞了，巴士翻了車，水泥車又撞上路邊的桿子，差點都沖上路邊的門面。”
“……這么嚴重？”
“路都封了，我也是幫著抬傷者，然后跟最后一輛救護車過來的。”
簡亦深看著他滿頭的汗，風衣外套幾乎是沒法再穿了，他的手和臉上都還有血跡，
“你的手沒好，醫生再三叮囑不能用力，不能抬重物，你要是想幫忙，可以做些別的嘛！”
“……除了幫忙抬一下，我也做不了別的呀。”
喬森笑著說道，但這樣一句話卻戳到了簡亦深的神經，她咽了一下口水，“對不起……”
“咦？你對不起個什么勁？”
“……”
“我是打算先去洗手間洗一下，結果就看到你蹲在這里，目空一切的看著前面……”
喬森扶她起來，可簡亦深的腳都蹲麻了，被這么一攙，腿是又酸又麻，當即眼淚就涌了出來，
“別動我，我腿麻了呀！”
喬森被她這一喊喊的有點懵，而后急忙道，“不動不動，你自己緩緩。”
簡亦深半直起身，扶著墻也沒說話，就干等著腿上的麻勁兒過去，眼淚有些控制不住……
喬森抿了抿唇，等她直起身，才湊到旁邊賠著笑問道，
“是不是怪我遲到了？耽誤你拔牙了？還是……”
“今天不拔了。”
“啊？”
“……排隊的時候看到醫生給別人拔，太恐怖了，我不想拔了。”
“啊？那你不怕再發炎？”
“反正我今天不想拔，不行么！”
喬森對她今天這莫名其妙到處亂沖的脾氣表示費解，但人家也難得發脾氣，作為男朋友，能包容則包容，該寵著就要寵著，
“我陪在你邊上，這樣也害怕么？”
“你陪在邊上有什么用，拔的又不是你的牙，那小榔頭那虎鉗子那些工具也不是鑿你身上啊！”
“……那今天就不拔！咱就不想拔智齒這事兒了！”
“……”
“你在這里等我一下，我先去洗一下臉和手，這樣子出去有點嚇人的。”
簡亦深沒說話，喬森把衣服給她，隨后便去了洗手間。
她看著自己手上沾了血的風衣，心情復雜到了極點，她不知道自己為什么這么害怕，害怕到甚至都不敢和喬森說實情。
害怕不敢，可又氣惱責怪……想來想去，或許是第一次發生關系就有了。
她咬著自己的唇，等到喬森過來時，她只說了一句，
“想回家。”
“……去我那邊吧，昨天已經打掃的很干凈了，反正你今天也沒課了。”
“我要回家，還有一大堆復習資料沒看完。還有半個月就要考試了。”
簡亦深直接拒絕了喬森的邀請，她的冷淡讓喬森有些無所適從。
究竟……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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