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囂瞇著眼，審視著不遠處這個金發少年。
“由樹？和我很熟嗎？”
被劉囂這么一反問，少年沒有猝不及防，收起笑意，起身，鄭重其事的躬身。
“謝謝。”
心思被看穿了，但劉囂也部分驗證了一點，對方似乎真的和由樹有些關系。
他不想因為自己災禍的身份，讓身邊的朋友受到牽連，只要自己在有心人的試探下表現出對某個人十分重視，不但會成為被人掣肘手段，更會讓朋友陷入危險。
所以，劉囂不會表現出對任何人的在意。
特別是被承天人忽悠過一次之后。
“我這個妹妹，應該沒有向你提起過我，那些過往，恐怕她誰都不會說，”少年似乎知道劉囂不會表露什么，自顧自說道，“我和她，都是戰爭的犧牲品，失去家園，失去親人，被人圈養，又被輾轉賣到一個地方，成為他們的罐子，在靈體沒有完全成熟的情況下進行釋靈，擁有天賦的，就像我和她，有機會活下去，至于其他孩子，就會像垃圾一樣被拋棄。”
“同樣擁有命運之神的恩賜，同樣被折磨被控制，那種痛苦，遠比死亡更加殘忍，我們就是在那個環境中相識的，因為忘記了自己的名字，只能用代號稱呼彼此，我是十一，她是十四。”
“之后，有人將我們救了出去，換了名字，過上了普通人的生活，可沒過多久，就是無休止的追殺，逃出那里的一共九個孩子，最終活下來的只有三個，由樹被當時路過的沐夜帶走，我來到了重天。”
少年說話時，臉上無喜無悲，就像在說一個與自己無關的故事。
“我告訴你這些，不是想證明自己的身份，而是覺得你有知道的必要，因為，我們有共同的敵人，也有同樣關心的人。”
劉囂單手托著下巴，沒有吭聲。
雖說這個由伊說的有鼻子有眼，情節也跌宕起伏，但僅憑這些，證明不了什么。
“由樹離開沐夜之后，曾經來找過我，說起了她在沐夜的生活，很快樂，也很幸福，那是她應得的，這其中，也說到了你，她說你是個非常特別的人，也肩負著無比沉重的宿命，在你們最后一次見面的時候，她不希望你離開，我猜想，那應該會是你們的永別。”
劉囂的神色凝重起來，他記得當時在玄武城的分別，那時候的由樹，確實顯得十分奇怪，而這些細節，應該只有在場的三人知道。
“我和她，都有不得不去做的事，那是我們的宿命，你也一樣。”
“不要和我提宿命。”
劉囂淡然說道，“她現在在哪？”
“當時活下來的還有一個，叫由夜，是我和由樹的姐姐，在那個地方，她是一號罐子，由樹去找她了。”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亡者序言，是一個組織，和天誅類似。”
“你一直說的那個地方，是不能說，還是不敢說？”
“是不想說，”少年英俊的五官突然扭曲在一起，痛苦的表情中滿含兇戾，咬著牙低吟，“臻泉圣所。”
“哦，”劉囂微微點頭，“我知道這個名字。”
他之所以能記住臻泉圣所，主要是因為兮玥說過，這個組織內有他心心念念的澡堂子，至于有個女軍略師曾經死在他手上這件事，倒是已經忘得差不多了。
良久，少年才恢復平靜。
深吸了一口氣后，表情松弛下來，“總之，我來見你，就是想告訴你這些。”
“就這些？”
劉囂內心舉棋不定。
“是的，不想她留下遺憾，更不希望她被人遺忘，我知道，她很在乎你。”
少年雖然微笑著，但目光卻有些憂郁。
此時的劉囂就不是憂郁，而是猶豫了。
處于本能和謹慎，他不愿意表露出對任何人的關系，但話都說到這了，如果不問清楚，那可就難受了。
“她還會回沐夜嗎？‘
終究，劉囂還是開口了。
“應該.....很難。”少年斟酌后回答道，“在那幫人被徹底滅殺之前。”
“由樹......是去找臻泉圣所報仇了！？”
劉囂瞬間反應過來，面色凝重，“她只是個命運代行者。”
“該說的，我已經說了，”少年的風舟開始向一側飛離，“與你見面之后，我就會與她們匯合。”
“等等，死亡序言在哪？我怎么去找她？”
青鳶立刻又靠了上去，劉囂才不管那么多。
“你的命格被人遮蓋了，幫你這么做的人遠比我強大，”
少年起身，躬身施禮，方舟和他本人忽然就消失在劉囂面前，與此同時，數艘風舟將從后方加速上前，將青鳶夾在中間。
等青鳶從中掙脫，早已尋不著少年的蹤跡。
.......
之后，劉囂再也沒有了欣賞重天的心情。
他不斷回憶著少年說的話，越回憶越感覺不對勁。
這個由伊說的內容總感覺避重就輕，斷斷續續，關鍵點都只是一筆帶過，讓人摸不著頭腦。
由樹的身份，真如他說那般悲慘坎坷嗎？
腦海中，那個見錢眼開，整天掛著壞笑的小圓臉？
不應該啊~~~
一時沒有答案，也不能立刻回沐夜尋找答案，劉囂只能求助場外幫助。
有些焦頭爛額的兮玥，正雙手抱頭，一臉愁苦。
紅圍脖突然動了動，她知道，劉囂的意識又來了。
“有什么發現？”
兮玥率先開口，她還是寄希望于劉囂能找到些什么線索。
“還沒有，你狀態似乎不太好。”
看兮玥發絲散亂，劉囂關心了一嘴，又馬上切回正題，“臻泉圣所，是不是到處收集一些小孩，然后強制他們釋靈？”
“是的。”
兮玥用手指敲擊著桌面，看著滿桌子的卷軸，嘆了口氣，“你問這個干嘛？”
“你給我說說這個組織。”
劉囂確實也不知道該問些什么。
“上次和你說的時候，看你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怎么？被人攆上了？”
兮玥笑了，用手指點了點悟彤的下巴，似乎這么做很解壓，特別是劉囂的意識在的時候。
“我有個朋友可能是從他們那逃出來的，和我那事沒什么關系。”
劉囂也習慣了，懶得阻止，就隨意她折騰。
“臻泉圣所類似你們人族的學府，只是她們挑選人才的方式比較特殊，通過各種手段收集孩孤兒，在他們的靈體沒有穩定前就進行釋靈，留下那些有天賦的也有瑕疵的孩子培養長大.....”
“等等！”
劉囂打斷了兮玥，“有瑕疵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靈體不穩定的孩子，即便釋靈成功，也會留下各種奇怪的問題，因為是靈體受損，即便身體重塑，這些瑕疵也會永久伴隨他們。”
“比如說？什么瑕疵？”
“易怒嗜殺、身體無法成長、人格分裂、無法生育、短壽、沒有正常人的情感、五感喪失等等。”
劉囂想了想，由樹好像也沒有這些問題。
“臉有點圓，或者特別貪財，算嗎？”
兮玥一臉嫌棄的看著他，“你說呢?”
“沒事了，你繼續。”
“這些孩子除了接受嚴酷的教導，還會被怵控制精神和記憶，讓他們對圣所絕對服從，成為組織希望他們成為的人。”
“怵？禁忌？”
劉囂一下就想起了黑水城，那個煉獄一般的柱狀空間。
“對，算是你的同類，怵依靠吸取生靈的恐慌成長，他能夠控制別人的精神，修改他人記憶，同時也能最大程度的散布負面情緒，不過相比之下，還是你比較有威脅。”
“然后呢，他們控制這么多天賦者想干嘛？”
劉囂追問道。
“這我就不清楚了，不管這個勢力的目的是什么，總之他們在人族扇環內還是很強的，背后應該也有圣裁的支持。”
“和天誅比呢？”
“天誅只是個暗殺組織，和臻泉圣所的定位完全不同，一個是針對個人的，另一個，是滲透在人族高位之中的龐大勢力。”
“死亡序言又是什么？”
劉囂對臻泉圣所有了大致認識，繼續問道。
“一個被人族圣裁痛恨的勢力，只要是針對圣裁的破壞行動，幾乎都有他們的影子，對了，他們和臻泉圣所仇怨很深，”
兮玥似乎意識到了什么，“怎么？你是準備對人族圣裁宣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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