鵝毛般的雪洋洋灑灑,飄入了夜晚的海里。
初雪,海面還未凍結。沉沉夜色壓在海天的分界線,海浪聲平穩寂靜,橫亙著整片海域,又偏生攜卷了浩大的肅穆。
斷刀冢前落了白雪,名為晚花空言約的花壓彎了枝頭,安靜地泛著幽藍。
在墓前站定時,萬葉有些驚訝地看著墓前多出的物品,遲疑了一瞬,俯身將其撿起。
是一把瑩藍色的單手劍,以及壓著的……一封信?
他實在沒有想到,會有人特意來到這地角偏僻的斷刀冢,放下一把劍,和信。
是…送給友人的嗎?
側眸遲疑了一下,武士的愛劍之心令他抬手揮舞起那把還未開刃的劍,劍身頗為纖長,隨著他手起劍落,鋒銳的利氣甚至瞬息斬斷了飛雪。
他立刻就能感覺到,這把劍極其適合自己,帶著它,他甚至有自信擴散出極強的傷害。
“唔…實在是難得一見的好劍。”
但終究不是自己的……
眨眨眼睛忍下心中的不舍,萬葉把劍垂在身側,低頭看向手里單薄的信。
信封上已經落了一層薄薄的雪。
知曉友人墓位置的人本就不多,又有誰會到此地特意送來寶劍?
還…留了一封信……
在看清信封上‘萬葉親啟’那幾個字跡的剎那,他瞳孔突地一縮。
是他。
不會錯的,他絕不會認錯他的字。
昔日執筆談笑的日子恍若近在眼前,緒小魚的字一直留給他很深的印象,形體瀟灑俊逸,又內蘊著靈動和風骨,與他周身環繞的霜竹般的清朗氣質極其相符。
…都說,字如其人。
遲疑了片刻,萬葉緩緩打開了信。
在風雪稍減的避風口,他倚靠著冰冷的巖石,借著微光讀起了他預先留在這里的信。
‘萬葉:
夜安。
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應該已經是晚上了吧。
這封信…沒有什么特別的意義,頂多算做,一個草率的告別。
我要離開稻妻了。
去往下一個國度,謀取另一位神明的神之心。究其本質,是不是很無恥?為了自己的愿望而干涉他國的軍政,期間難免會傷害到一些無辜的人,而他們本不該遭逢此難。
…其實,我很愧疚。
你應該也有所察覺,一直以來,我都有一個必須要完成的目標。既算是我自身的愿望,也算是……某個對我而言很重要的人的,遺愿。
當它變成只有我才能完成的事時,我就注定了不能推脫、也無法逃走。
就像神明會對子民的愿望投下注視,我也不能停,畢竟有那么多的人對我那么信任。
我…只能走下去。
只是這一路上,我注定會傷害到很多人。是不是…你也不能原諒我了?
哈,其實我也一樣。
我無時無刻不在鄙夷自己,你想,我這么臟,這么罪無可赦,從一開始就沒有資格去觸碰別人啊。
懷著目的去接近你……對此,我很抱歉。
我不會原諒自己,總是不躲傷害,不理傷口,大抵能算作對他們的贖罪吧,可惜,還是茍延殘喘地活著呢……
什么時候,我才能迎來死亡?
你會恨我嗎?唔,實話實說…一直以來我還蠻期待的,如果你真的生我的氣,真的很恨我,能不能…
親手殺了我?
我真的很開心看到這樣的結局。
…啊,抱歉,又自顧自說了這些讓你為難的話了。是你的話,我不會臟了你的手的。
若是哪天我真的死在了實現宏愿的路上…就這樣徹底忘了我吧。
一切都只是我活該,沒有了我的糾纏,你一定能活得更輕松自在的。
好像絮絮叨叨寫了很多呢。一想到是在和你寫信,似乎就有些剎不住筆了…
我的計劃已經到了收尾的階段,下一個國度結束的時候,應該就能知曉最終的結局了。如果可以的話,希望你近期不要離開稻妻。外面很危險,雖然六國大概都在掌控之內,我還是擔心會出現什么意外。
最多一個月,我可以解決一切。哪怕算作我最后的祈求,也千萬…不要離開稻妻哦。
最后,我們相識已經一年了呢。思來想去,沒什么合適的禮物送給你。正巧在離開蒙德前偶遇一座秘境,從里面淘來了這把劍,屬性意外地很適合你。
劍名,蒼古自由之誓。
就當做…
送你的生日禮物了。
我一直記得今天的日子哦,可惜還是很抱歉,給了你不算愉快的經歷…
但,可以允許我對你送出最后的祝福嗎?
——萬葉,17歲生日快樂呀。’
“生日……”
心境起伏地讀到最后,萬葉的呼吸莫名其妙地有些梗塞了。
原來,他一直都有記得自己的生日嗎?
這整個提瓦特唯一一個還能記住自己生日的人…
他的目光落到了信紙的最下方,信的落款,不是那個名字草率到讓人有些驚訝的‘緒小魚’,而是一個極其清秀的單字。
能夠看出寫信的人在落款時猶豫了一剎,筆尖在最初落下了一個淺淺的墨點,而后在最后關頭改變了筆跡的趨勢。
是一個十分好看的‘喬’字。
…那才是他原本的名字嗎?
突地意識到什么,萬葉猛然起了身,無邊的惶恐貫穿了身心。
從信的開始,他就有一種別扭的感覺,如今終于想到了一種可能。
這根本不像告別信,反而更像是……
遺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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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
主筆:青緒
編劇:青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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