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比我所見的任何競爭者都要蠢，不要相信任何人，我明明教過你啊，廢物。”
見神千喬立在原地一動不動，胸口依舊在緩緩涌出殷紅，仆人皺了皺眉，抬腿想要踹他。
神千喬后退幾步躲開了。
劉海擋住了昔日澄澈溫和的金瞳。
不哭又不鬧，被洞穿的胸口猙獰，卻又平靜地立在那里，不說任何話。
仆人和男孩臉色微變，氣氛似乎也突然間安靜了下來。
“瘋了？刺激太大不會說話了？”
神千喬卻突地笑了起來。
“是你贏了。”
“…什么？”
對面的小少主大笑著，笑得很歡快，近乎上氣不接下氣，低垂著睫毛，還是那副乖順的樣子，嗓音卻冷了下來。
“我說，這一局，暫且算你贏了。”
仆人的臉色終于稍許變化。
神千喬緩緩抬眸，眸瞳的色澤在風里依舊明艷，眼神卻極淡極靜，看不出一絲一毫的光亮。
“我失敗，你也會死。驕傲地仰著脖頸叫囂自己的美麗，其實只是想要掩飾對死亡的恐懼吧。”
“這樣的你我，究竟誰更可悲一點？”
“你、你在胡言亂語什么！”
一句話成功令仆人勃然大怒，她氣急敗壞地猛然揮起手里的鞭子，毫不留情地抽了下去。
‘啪！’
呼嘯的條帶狠狠卷住了神千喬抓過去的手，粗糙的毛皮碾過稚嫩的手心，血肉翻卷，鮮血順著白皙纖瘦的手腕淌下。
他卻像是完全感覺不到疼似的，幽幽盯著她，嘴角挑起燦爛的弧線。
“我承認，你的訓練對我來說還算有些用處。其實你算得上是這里對我最好的人了，用盡手段幫我及早認清這個體系的丑惡…啊，雖然你只是因為怕死。”
看著精神似乎已然不太正常的神千喬，被無情戳穿的仆人憤怒著變化了嗓音。
“我怕死又怎樣，你輸了你也會死！你到底懂不懂你在說什么！！”
神千喬笑了。
仆人尖銳的嗓音沒有驚起他一點波瀾，逆著光影，男孩身上貫穿著一種恍若瘋子的氣質，上下審視著本能地露出害怕神情的母子。
“死了多沒趣，我會讓你活下去的。”
兩人同時愣在了原地，看著神千喬還未長開的稚嫩臉龐露出了太過于瘋狂恐怖的笑，懼意從心底悄然間肆意蔓延開來。
“我會讓你一點一點經歷曾對待我的一切，直到再也無法活下去——也不允許你死。”
“這樣活著…你滿意嗎？”
夜里漸漸開始下雨。
香甜的奶油化在了雨水和泥濘里。撇下不知所措的母子，無邊無際的黑暗中，最小的那位少主終究踱著步，慎重又毫無選擇地邁入了黑暗。
善意不會得償所愿。
或許…也早該如此了。
·
清晨起床的男孩，眉宇間似乎還攜卷著消散不去的困倦和慵懶。
侍候他穿衣的侍從手法格外粗暴。
喉嚨被勒地一緊，金瞳看似隨和地半瞇在晨光里，神千喬側眸看向侍從。
“動作太粗暴了。”
侍從動作頓了一下，似是詫異于他的提議。唇齒間緊接著就溢開十足的嘲諷和不屑。
“少主這是在指責我？您以為我愿意侍奉您？我可是高貴的貴族，若不是……”
“啊對，抱歉，我不該問你這個問題的。吵死了。”
侍從一瞬間變了臉。
或許會有人隱隱察覺到神千喬的變化，但這樣一個實力卑賤的小少主，又能掀起多大的風浪？
“我自己來，你可以出去了。”
“呵，這是您的要求，可別后悔。”
面色平靜地任由侍從摔門而去，神千喬自力更生地扣好了單薄的襯衫，側眸瞥了眼一旁繁雜的服飾，遲疑片刻，選擇了不穿。
房門再次被打開，陰陽怪氣的聲音從門口飄來。
“喲，少主這是連侍候更衣的人也沒有了嗎？”
“你來得正好。”
卻見男孩對著自己微微一笑，銀色的發絲的晨輝中渲染，金瞳溫和而不見底。
“我記得，你們關系不太好吧。”
“……什么？”
“正巧，我這里有個讓她徹底消失的計劃，你一定…會感興趣的。”
·
一掌拍在搖搖欲墜的桌上，仆人刻薄的冷笑聲線從頭頂灌下。
“近幾天宅邸大亂是因為你吧？所有人都亂成一鍋粥，這樣粗劣的計劃，你當真以為我看不出來？”
神千喬歪了下腦袋，發絲從耳畔微垂，一副乖順的模樣。
仆人氣得聲線拔高了幾個度。
“你想拉攏一部分人為你做事？不好意思——牽扯進糾紛的侍從我全都按規矩關進了地牢，一一處理！”
“挺好。”
滿意地點點頭，神千喬對上了仆人一瞬間卡殼的眼神。
“誰說那些是我想除掉的人，那些又是我想拉攏的人？沒人規定我拖入棋局的人就一定會死，也沒有誰能保證我不曾牽扯的人…一定可以逃脫法則之外。”
仰頭看著因為自己的回答一時間瞳孔驟縮的仆人，始終保持平靜的神千喬突然淡淡地彎起嘴角。
他看似在笑，卻沒有任何過多的神情。金瞳籠罩在暗處，不見一絲光亮。
他早已不再是那個無法通過微笑考核的神千喬了。
“你也不過是我的一顆棋子而已。謝謝，替我在規則之內除掉了他們。”
“如今…到我們翻舊賬的時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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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
主筆：青緒
編劇：青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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