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小說網 > 于春日熱吻 > 第 51 章 第 51 章
  路鹿被摩挲得有些癢,雖然不知道她在干什么,但也沒躲開。

  “我記得你說過項學長在大學畢業后,就從家里搬出來了吧?”陳溺停下手上動作,端詳了一會兒。

  “嗯,他以前總強調我們家對他恩重如山……其實我知道他現在不再寄人籬下,心里好受很多。”路鹿轉過頭,瞥見鏡子里自己的脖子發出一陣驚呼,“小美人!”

  “噓。”陳溺做了個讓她噤聲的動作,如遠山黛的細眉稍彎起,“晚點擦掉。”

  “但是這個位置會不會讓人誤會啊?”路鹿不太理解她為什么弄在這,看著看著又笑了下,“別人看見了,還以為我挨卓策打了呢。”

  “那他會打你嗎?”

  “他敢嗎?我們路家還不至于窮途末路到為了穩定股市就送女兒上門羞辱。”說到這,她想起剛才在酒窖看見的場景,遲緩地頓了下,“不過大家為了利益領結婚證,最多各過各的。”

  陳溺似懂非懂地點點頭,笑得淺淡:“這樣啊。”

  出來前,正好碰上婚禮的另一位主人公上樓。慢悠悠的腳步,像是被長輩強.制催著來看看他的新娘,多不情愿似的。

  陳溺沒留心差點撞上他,看清人后才淡聲說了句:“不好意思了。”

  -

  婚禮進行到這,兩位新人都不在大廳。

  只剩觥籌交錯的交際宴,鋼琴演奏者和小提琴樂隊還在盡心盡力地彈唱浪漫二重奏。

  陳溺回到餐桌時,才發覺這張桌上只剩兩個認識的人了。

  剛才的位置已經被一個穿著伴娘服的姑娘占了。

  那女人看上去對坐她身邊的江轍很感興趣,兩指捏著高腳杯,手腕跟承不住力氣似的,時不時晃著杯口摩擦他手邊上的杯沿。

  江轍興致懨懨,漫不經心地應著對方搭訕的話術。

  不管是提到在美國讀書那幾年還是現在在做的工作,語氣都沒什么起伏,看上去敷衍得要命。

  陳溺眼睛往那看了幾眼,才發覺自己放在椅子上的包現在被放在他了腿上,不得已拍拍他的肩:“包。”

  江轍轉過身,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曲解她意思,喉結滾了下,重復著反問一句:“要抱?”

  “……”

  他單手支著腦袋,是真當來喝喜酒的,短短一段時間里還喝了不少。

  雖然不上臉,但神情看得出異樣。眉峰微微挑著,唇角往里陷,本就有些妖孽的淚痣在微醺的眼神下顯得更攝人心魄。

  邊上坐著的那伴娘見他這略顯浪蕩的模樣都愣了下,明明剛才還四平八穩地不太搭理人,這怎么還帶雙標的?

  但顯然兩人是認識的關系,女人也識趣,錯身回了自己那桌。

  陳溺卻沒再坐下了,只朝著項浩宇喊了句:“項學長,剛剛鹿鹿腿有點酸,就回休息室待了會兒。然后卓先生上去了,好像不是很高興的樣子……”

  項浩宇皺著眉,聞言站起身:“不是很高興是什么意思?”

  “我也不知道,可能嫌鹿鹿休息太久了吧。”她咬了咬唇,聲音降低了點,“我下樓的時候還聽見他們在爭執。”

  “我上去看看吧,鹿鹿就是容易耍小性子。”

  一邊的江轍聽到這,也跟著起身:“我也去。”

  “你別去。”陳溺擋在他前面,在他不解的注視下語塞片刻,“人家家事,你湊什么熱鬧。”

  他冷哼了一聲:“那孩子也是我看著長大的。”

  陳溺聽見他這話就有點好笑,明明只比她們大一歲,故意說著老氣橫秋的話。

  她抿了抿唇,岔開話題指指包:“給我。”

  江轍反應過來,撩起眼皮碰瓷,眼眸深深:“我幫你看著包了,你送我回酒店。”

  “……”

  “你喝醉了嗎?”他喝不喝多在臉上都看不太出來,陳溺只能稍俯下身,耐心地對上他漆黑瞳孔。

  江轍沒挪開,一動不動地盯著她安靜乖順的一張臉。

  她站在日光里,鼻尖小巧精致,長長的睫毛在日光下翩躚顫動。妝打得很薄,就唇瓣上淡淡抹了一層唇蜜,肌膚更是白得有種清透稚嫩感。

  唇線抿直,他眨了下眼,道貌岸然地說著無恥的話:“再放任我這樣看下去,我要忍不住親你了。”

  宴會吵鬧,陳溺還是聽得很清楚,立刻往后退開兩步。

  操,還是這么乖又好玩。

  江轍偏頭靠在椅背上,眼瞼下方是睫毛覆著的淡淡陰翳。他臉上隱隱約約帶著笑,又要抱著她的包耍無賴:“陳綠酒,你送我回去。”

  陳溺環顧四周,黎鳴那幾個對上她視線就趕緊躲,生怕被抓過來。

  她低首看向眼前這個半醉不醉的人,沒好氣兒:“走吧。”

  江轍開了車過來,這會兒也沒叫代駕。

  泊車員直接把車鑰匙給了陳溺。

  坐在副駕駛,他就跟個老大爺似的:“開車啊。”

  “等會兒。”她沒開過跑車,不太敢貿然上手,斟酌檢查了會兒才上路。

  假期出行的車流多,好在大家看見這類落地價八位數的車時都會下意識避讓,不存在故意在邊上搶道、變道這種事。

  陳溺開車算穩當,目光認真地看著前邊。

  初夏的天氣,不算太熱,微風里吹來一只白色帶斑點的蝴蝶。

  車停在紅綠燈前,那只蝴蝶就一點也不怕生的停在陳溺握住的方向盤上。

  她用手揮開,蝴蝶撲棱著翅膀起來,過會兒又停下來。

  五十秒的紅燈里,陳溺就這么一來一回、樂此不疲地和這只蝴蝶周旋。直到身邊一只修長有力的手伸過來,輕易捏住了蝴蝶翅膀。

  陳溺:“……你放開它。”

  “哦。”他聽話地從自己這邊的車窗口丟了出去。

  紅燈結束,車繼續往前開。

  陳溺沒問他為什么住在酒店不回家,也覺得沒必要問。

  常青藤海龜,科研人才受邀回國。開著上千萬的車,又入職國內五十強的公司,他能慘到哪兒去?

  車停在酒店的停車場,一路沉默的氣氛對她來說不算什么,但旁邊的人已經沉不住氣。

  酒精傷腦,讓他迫不及待。

  一下車,陳溺被壓在了車門上,后腰被男人的手臂禁錮住。

  “陳溺。”他喊她名字,氣息里是紅酒的香韻味。

  酒味真的很濃郁,陳溺甚至漸漸相信他確實喝了不少。她冷靜地等待他后文:“嗯。”

  “你想我嗎?”

  “……”她偏開視線,“不想。”

  他知道是意料之中的答案,卻還是忍不住心往下沉:“我想你了。”

  “和我無關。”

  江轍低低地笑了聲,不同于平時的流里流氣,聲線很頹然。

  他自制力在她面前一向很差,勾下頸,單手托住她的臉,溫熱的唇驀地吻了上去。柔軟的衣料下藏著她纖細的腰,這會兒都被一只手臂裹緊,貼著他硬邦邦的胸膛。

  陳溺知道推不開,但也不給任何回應。被他含吻得下唇發麻,情緒卻不波動。

  江轍終于覺察到無趣,稍稍退開點,唇貼著她嘴角。

  還想繼續時,陳溺輕輕挪開臉,只淡淡一句就讓人潰不成軍:“死性不改。”

  她向來是一針見血,安靜平和的一張嘴繼續挑釁他的尊嚴和傲骨:“你這么缺女人———”

  江轍伸手把她嘴捂上了,聽不得她這種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羞辱。

  陳溺不留情地咬他手指關節,硬生生咬破皮嘗到血腥味才松口。

  他只擰了下眉,面色還是平淡。指腹抹過她唇上蹭花的口紅,不松手,抱住她喊魂似的喊她名字,聲音里只剩無可奈何。

  江轍下頷角貼著她骨骼凸起的肩胛:“我不信我們沒可能了。”

  她涼聲哂笑:“夏天我想看見雪,你覺得現在可能會下雪嗎?你在機場能等到船嗎?”

  陳溺把車鑰匙塞進他外套口袋里,摸到一包癟了的煙盒,他煙癮真是越來越重。

  若無其事轉開眼,再推開他時沒費多大力氣。

  其實重逢以來他們真的變了很多,陳溺以為上次在他面前摻著半分真心話裝模作樣哭了一場,這場破鏡重圓的戲碼就能到此為止。

  為什么談戀愛的時候只有她一個人在計較、在難過?

  可江轍還是一樣,想不明白這么多。消停了一頓時間,看見她人在面前又再度忍不住。

  笑話,怎么忍得住。

  她當初在他公寓收拾東西,落下了一件放陽臺的白色吊帶。想人想得緊時,一件內衣都能硬得他發疼。

  -

  從停車場附近出來打車,陳溺倒是碰著了個熟人。

  是剛從酒店退房的傅斯年。

  畢業后,他進了一家外企。做著高管,拿著厚祿。一天到晚到處飛著出差,兩人的聯系也逐漸變少。

  一見上面,他還是喜歡以說教口吻勸陳溺跳槽和他一塊干。

  “……是,體制內穩定,但薪水和我們這比不了啊。”

  傅斯年說了半天見她沒什么興致去聽,又換了話題:“這幾年我人也忙,連個女朋友也沒空談。說來,我媽前幾天倒還聊起你了。”

  這話說得有些模棱兩可地暗示了。

  傅斯年這些年確實沒時間談戀愛,之前因為公司業務倒也和陳溺接觸過。

  說白了就是綜合各方面因素考量,發現這個鄰家妹妹其實也出落得亭亭玉立了。正好兩個人條件也合適,就想著能不能有進一步發展。

  但從大學遇上開始,陳溺對他就一直很冷淡。

  看了眼手機上打的車還差兩分鐘就到了,陳溺不太想繼續周旋,打斷他:“斯年哥,我們沒有熟到能聊到單身不單身這種事上去。”

  “小九……”

  她話題一轉:“記不記得我家里剛破產賣房子那段時間的事?”

  傅斯年微怔:“怎么了?”

  “那會兒我爸在幫我辦退學手續,我看見教學樓下邊你和那群同學站一塊了。”

  像是想起來了,傅斯年臉色有些難看:“你聽見了?”

  十三、四歲的孩子,說起壞話來毫不顧忌。

  被高利貸追到教室來,因為還債窮到連陳溺的首飾都要放到二手市場去賣。

  對這樣的家庭,和彼時是只高貴白天鵝一般而后墜入淤泥的陳溺。

  那些人帶著惡意的嘴里能有什么好話。

  “她媽媽好漂亮,可以去賣……”陳溺面無表情地復述。

  他急于反駁:“我當時一句話都沒說!”

  “對,你一句話都沒說。”

  她笑了下,傅斯年也舒出口氣,跟著放松下來。

  下一秒,陳溺帶著涼意的聲線如期而至:“可是斯年哥,你怎么能什么都沒說呢?”

  患難見人性。

  他們彼時是感情要好的鄰居,但在那種墻倒眾人推的時候。他沒入人群中,沉默地站在對立面做幫兇。

  -

  陳溺當天晚上直接買票從安清回了南港,不過在那待了一天,跟相隔了好幾年般。

  因為太熟悉了,每一條長街和隨處遇見的舊人,都在提醒她在那上的四年大學、談的第一段戀愛。

  好在第二天是周末,不用去上班,陳溺也放縱自己把懶覺睡到自然醒。

  洗漱完,她在烤箱里熱了兩塊吐司面包,酸奶放在盤子邊,坐在中島臺那慢條斯理地用早餐。

  盤子前邊放著正在播放美劇的ipad,她順手打開了手機。平時屁話沒幾句的小區業主群里,今天消息刷了好幾個99+。

  還有好幾個人@陳溺的門牌號,讓她趕緊起床。

  -“也不知道昨天半夜什么時候來的,這造雪的機器都沒聲的,早上七點才看見它走。”

  -“六月飄雪啊,整這出!我和我家老頭可是認真研究了一下這片雪,就是順著5單元4樓開頭那幾家去的。”

  -“哪家姑娘被有錢的后生仔追求了吧?市中心的滑雪場的雪也沒這么大啊!這雪景整得從那過一趟,空氣里都是冰冰涼涼的。”

  -“我怎么尋思是403那戶?上回見過一次,那樓里就她一個單身漂亮的小姑娘。好像還是個公務員呢。”

  ……

  陳溺把嘴里那口吐司嚼完,趿拉著脫鞋走到陽臺往下看。

  自己這棟樓下聚集了不少人,都在底下拍視頻和拍照發朋友圈。

  這場雪還真是專沖著她這戶來的,平時擋住街區視野的那棵香樟樹上都積滿了皚皚白雪。

  她伸手碰了碰,冰冷的雪還在霧化。

  “夏天能看見雪嗎?”

  她呆楞了一下,知道這是哪來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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