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市溫度很低，沒有下雪，空氣里還是吹著干冷的風，一個老式的大別墅，前院的一棵樹已經長成了參天大樹，已有百年歷史。
老宅里，凌驍陪著爺爺奶奶坐在沙發上，地上擺放著一個火爐，大家圍在一起聊聊天，看看電視。
凌長峰坐在一邊看著凌驍臉上開心的笑容，心里苦澀不已，這些年他對自己從來沒這樣笑過。
凌長峰扯了扯嘴角，良久才說出口:“驍驍，來書房一趟。”
凌驍坐在沙發上，一動不動，奶奶輕輕拍了下他，道:“驍驍，去吧，父子哪有隔夜仇的？”
凌驍垂下眼眸，小聲嗯了一聲，起身跟在他后面，進了書房，余光中見到凌云峰的身影，面無表情把門反鎖住了。
凌長峰坐在茶椅上，在晶瑩透明的玻璃杯內，放入一小撮茶葉，沏上開水。
凌驍緩緩走過去，坐在他對面，靜靜看著面前的杯子里裊裊升騰的熱氣。
父子倆就靜坐著，誰也沒說話，仿佛都在等對方開口。
凌驍看著那一片片嫩葉左右搖擺，上下漂浮，有的迅速沉到杯底，有的則浮出了水面。
凌長峰看著凌驍的臉，豐神俊朗，俊逸出塵，凌厲的眉眼最像自己，整個看又像他媽媽多一點，不禁陷入沉思。
有多久沒這么心平氣和的坐下來好好談談了？
凌驍聞著淡淡的茶葉清香味，抬頭看向凌長峰，人至中年，依舊還是俊朗的容顏，只是眼角的皺紋多了，皮膚也有些松弛，臉上還帶著些許疲憊感。
大概是氛圍還不錯，凌驍今日格外有耐心，兩人沒像以前一樣劍拔弩張。
凌長峰打破沉默的氛圍，輕聲道:“驍驍。”
凌驍心里微動，放在褲腿上的手指不自覺動了動，眼睛看著他。
凌長峰等了很久沒聽到他喊自己一聲爸爸，心里苦澀不已，嘴里都泛起澀意。
凌驍看著泡好的茶，拿起茶壺倒了一杯茶，放到他面前，自己又倒了一杯。
凌長峰看著茶杯里橙黃明亮的湯色，拿起來品嘗了一口，本該是甘甜的味道，卻覺得苦澀的不行。
凌驍喝著，入口醇厚，順滑中帶著絲絲甘甜，一口將它喝個干凈。
凌長峰將它喝完，放下的時候，看著他重新給自己倒了一杯，唇角掛著一抹弧度。
“半年沒見，你成熟很多。”
凌驍聞言手一頓，繼續給自己倒茶，緩緩說道:“人不可能永遠停留在以前。”
凌長峰輕輕的問了一句:“你還怪我嗎？”
氣氛一下沉默起來，凌長峰突然后悔問出這么一句，明知會得到肯定的答案。
凌長峰扯了扯嘴角，想換個話題，就聽見他說，
“怪，有什么用？”
怪，能讓他媽死而復生？
怪，能填補他那些年缺的父愛？
怪，能讓他接受他喜歡男人的事實？
凌驍看著他僵住的表情，心里竟沒有半點快感，只覺得不舒服，心里始終有股怨氣，良久才道:“我已經看開了。”
凌長峰輕輕點頭，不知道該說什么了，過了一會兒問道:“這半年過得怎么樣？”
凌驍笑了笑:“很好。”
凌驍想起去年暑假和他吵過一架，那次不歡而散之后跑去酒吧買醉。
現下心里還挺慶幸，不然也不會認識夏景抒。
凌長峰看著他臉上不自覺露出的笑意，心里也相信他說的是真話。
“凌氏集團將來還是要交到你手上。”
凌驍沉默了一瞬，道:“上次說過了，我不會和女人結婚。”
凌長峰忽然想起，上次他和自己說喜歡男人，差點沒把他給氣死。當時他怒不可遏，說出了平生最重的話，還動手打了他，可是打完就后悔了。
現在聽到他這樣說還是有點生氣。
氛圍安靜無比，凌驍挑眉看了他一眼，自己都有些震驚，這次居然沒有像上次一樣吵起來。
良久，凌驍才開口提醒他:“你注意下叔叔的動靜。”
凌長峰有些驚訝，道:“怎么了？”
“他和另外幾個股東走的很近。”
凌長峰沉默了幾秒，心里還是覺得自己弟弟是好的，這也不能說明什么。
凌驍一眼就看出他的想法，只是有的人在龐大的家族利益面前，誰還管你手足情深？
凌驍心里嘆了口氣，凌長峰有手段有能力，在商場上狠戾果斷，在兄弟面前卻十分重情義，不是不好，而是得分人。
不是所有親人都值得信賴。有時候往往是信賴的人在背后捅刀子。
凌驍直接把上次看見的事和他講一遍，凌長峰有些震驚，還沒緩過來。
“如果你信我說的話。”
凌長峰已經信了，畢竟自家兒子從不說謊，況且也不至于要騙自己。
凌驍提醒他:“防人之心不可無。”
凌長峰看著他點點頭，拿起手邊的茶杯喝了口壓壓驚。
凌驍又給他倒了一杯茶，給自己也倒了一杯，放下茶壺。
兩人難得安靜的坐在一起品嘗茶水。
坐了一上午，凌驍站起身，溫聲道:“我先出去了。”
“嗯。”
凌驍走過去打開房門，走了出去，正巧在二樓走廊上碰見凌云峰，微頷首:“叔叔。”
凌云峰笑了笑:“和你爸講了這么久啊，你也多為你爸想想，他也是為了你好，你說是不是？”
凌驍心里冷笑了一下，想說關你屁事，管的真多，面上還是淡淡的笑著，不說話。
凌云峰笑著說道:“你爸想讓你進凌氏集團，你也可以鍛煉一下自己。叔叔也希望覺得你早點進來，為我們分擔一下。”
凌驍知道他在旁敲側擊的問自己想法，笑道:“我還想在外面玩幾年，叔叔你還年輕，龍精虎猛著呢。”
凌云峰心里滿意極了，笑瞇了眼，道:“驍驍，你們年輕人就是活力旺盛，想著去外面開闊眼界。”
凌驍笑了下，已經不想和他周旋，淡笑道:“叔叔，午飯做好了吧，下去吃吧。”
凌云峰點點頭:“好。你爸爸還在書房啊，我去叫下他。”
凌驍道:“他還生我氣呢，您別去觸頭眉頭了，他自己會下來。”
凌云峰點點頭:“行吧。”
凌驍看著他打轉身下樓，跟著他一起下樓，去沙發上陪奶奶坐著。
凌長峰站在書房里，面對著窗戶深思，他想有必要再仔細過目一下公司的賬戶了，年后再看吧，先好好過個年。
凌長峰想清楚了，才下去和他們一起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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