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青瑤去做事，蘇院正來給唐興吃藥，嘆氣道：“唐大人，您這罪不該遭。”
唐興也沒想到打臉來的這么快。
“您太小看王妃了。”蘇院正低聲道，“我行醫一生，還沒有見過比王妃醫術更好的人了。”
唐興都不敢相信，小聲問道：“你確定，一個小姑娘？”
“她年紀小可醫術好，要不然昭王爺為什么尊敬她？”
唐興還真沒有想到。
“是、是我狗眼看人低了。”
蘇院正見他這表情，也不多說，去做事了。
云青瑤去城外找昭王，田埂和官道上都點了牛油燈，連綿幾里讓云青瑤覺得她進了軍營。
城外十四個村莊，瘟疫更加嚴重，因為缺少大夫和藥，死亡的人數比城里高很多。
熬藥的鍋一天沒有停，濃濃的藥香散發在空氣中。
云青瑤一眼在人群找到昭王。
昭王打量著她，確認她沒事，才問道：“城中如何？”
云青瑤也打量著昭王，看不見他的氣色，但感覺還不錯。
“城中今天的殺毒告一段落，藥還在分發。”云青瑤打量四周，因為洪水退去不久，田里被水泡過的莊稼發出腐爛的氣味，四周一片荒涼。
她看到徐東岸和徐平在幫忙分發藥。
“吃顆藥。”云青瑤從藥盒里倒給他，“有水嗎？”
昭王搖頭：“沒關系。”說著來接藥，云青瑤搖頭，“不能用手，不衛生。”
不用手，怎么吃？昭王不解地看著她。
云青瑤看著他戴了一天的黑手套，認命的脫了自己的手套，用干凈的手捻著藥。
“來，張嘴！”她道。
昭王揚眉，表情不知是喜還是嫌。
“我不看你臉，我的手剛剛消毒過很衛生。”云青瑤道，“乖！”
她說完，不知道是不是聽錯了，昭王似乎笑了一下。
周圍很嘈雜，人們的聊天聲，遠處的蛙鳴，以及牛油燈里傳來的噼里啪啦的聲音，云青瑤抬了抬下巴，示意他過來吃藥。
昭王覺得，她這抬一抬下巴的動作仿佛是一句話，有溫度的灼熱的話，讓他的心里也像油燈芯一樣噼啪了一下。
他彎腰，先是簾子擦著她的手背，繼而她的手被籠進了他的簾子里，有灼熱的氣息，噴灑在她的指尖，越來越近，繼而指尖一熱，軟軟的唇擦過，咬走了她捻著的藥。
她揚眉，緊盯著自己消失的右手，指尖滾燙著，緊接著手再次出現在視線里。
四周靜了靜，昭王將藥吞了，聲音沙啞地問她：“什么藥？”
云青瑤笑了，仰頭看著他，眼里浮現出戲謔：“王爺才想起來問什么藥？就不怕我下毒？”
“我不怕死，你怕。”昭王漫不經心地道。
云青瑤覺得他說的很對，他無所謂生死，可她很在乎。活著多好，她這世所有的一切都是因為上天的眷顧。
“我去做事，你注意安全。”云青瑤走了，昏暗中她的步伐很堅定。
昭王看著她，不自覺舔了舔唇，將含在口中卻已經化掉了外衣苦得令人發顫的藥吞了下去。
吃慣了更苦的藥的人，到覺得這藥，很甜。
珠圓玉潤，蔫頭耷腦地拉的不行了，還要給云青瑤準備藥。
云青瑤問他：“你的能量有沒有增加呢？”
“有！我看過了，進度條拉過了五分之一了。”珠圓玉潤四仰八叉地躺著，“離我成為頂天立地的男人，不遠了。”
云青瑤對它變成男人這個事，還真有點好奇。
第二天一早，城中去世了七個人，城外的幾個村莊里情況更糟糕，從半夜到下午去世了十一個人。
到并非是藥沒有用，而是這些人已經到了末期，今日或明日不過是一個時間罷了。
但大家的心態有點崩，覺得吃了一天的藥了，該死的人還是死了。
城外火葬火光沖天，許多人站在遠處看著，默默流著眼淚。
云青瑤沒空傷心，中藥治療對于輕、中度患者來說是有用的，但末期脫水的人就不行。
她下午的時候，就借調了書院，將這樣末期的病人集中安排在這里。
她和木木兩個人操作，近百人。
幾乎是從天到尾一邊沒查完又要回頭再查一遍。
給藥，換水。
她的手法奇怪，但沒有人敢問，有的好奇會聚在瓶子周圍看著。
這樣一來，到第三天中午的時候，城內外的瘟疫明顯穩定了。
三管齊下，效果拔群。
......
云京內，隆慶侯和賢王以及自己的兩位幕僚討論九門兵權的事，探子來報了洪郢縣的情況。
“這么快就穩定了？”隆慶侯都覺得不敢置信，“他們到洪郢才第四天吧？”
穩定就是，沒有新增的病人了。
“四天。”賢王也很意外，“我記得有一年江南水患也是痢疾，足足月余才結束。”
幕僚就是江南人：“是，前后持續了四十二天，死了一千六百人。”
“痢疾過后又是鼠疫，那年......唉！”幕僚不忍再提，簡直是生靈涂炭。要是當年的痢疾能控制的這么快，也不會死那么多人！
“說是昭王將大權交給了昭王妃，連他自己都聽從她的調配。”
“昭王妃一個人，里外分配，所有的病人以及殺毒事宜安排的井井有條，城內城外沒有人一個人抱怨。據說哪里就是個孩子，屙屎了也知道就地點火燒了埋深坑。”
幾個人都是不敢置信。
一個女子的能耐，刷新了他們過往對女子的認知。
另外一個幕僚擔憂地道，“王爺，侯爺這樣下去，皇上那邊肯定會更加偏向昭王了。”
隆慶侯冷聲道：“他請命去的時候，我只當是吃力不討好的事，所以沒攔著他去，沒想到給他送好處了！”
幾個人說著，不自覺看了一眼賢王。
幾個月前，云青瑤還追著賢王跑，如今......
便宜了昭王。
賢王面無表情地聽著，仿佛感受不到大家的情緒。
“我有個辦法。”幕僚道，“兩件事連著做，若能成事，定能對昭王釜底抽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