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棧里的掌柜和伙計很熱情。
云青瑤他們定了四間房,起初沒有靠在一起,葉淵發了一句牢騷:“隔這么遠,不方便。”
伙計道:“實在抱歉,我們房間住滿了。”
正在撥算盤的掌柜卻是手一頓,呵斥了伙計,又對葉淵道:“您、您別急,我這就給您調了,把四間房調在一起。”
這次換葉淵愣住了,他撓著奇怪地看著掌柜。
“住滿了,讓別人給我們換房間?”青鶴的視線,順著掌柜上樓,眼見他敲開了兩間房的門,和里面的已經住下的客人解釋。
“可以可以,好說。”左邊房的客人,本在睡覺,聞言立刻提了自己的行李,跟著掌柜上第三層了。
另一間房間的住客也是,幾乎沒有多問,立刻就走。
伙計換了干凈的被子,用脖子上的帕子擦著汗,喊道:“九位客官,房間調度好了,您幾位請。”
“謝謝了。”云青瑤隨在蕭炎身后進了房間。
門關上云青瑤推開了窗戶,看著樓下的街道。
“這不會是黑店吧?”她覺得很古怪。
她還是第一次見到,掌柜主動幫調整房間,也第一次看到,住客客客氣氣愿意換房間。
這要是在京城,除非強權壓,得罪不起,否則吵架甚至打架都不可避免。
“是挺古怪。”蕭炎打開房門,伙計正站在外面要敲門,看見他開門趕緊將手里的茶壺遞上前,“您這里的茶。”
蕭炎請他進來,隨口問道:“島上像我們這樣外來的客人多嗎?”
“不多,但也有。”伙計放下茶盅,笑著道,“有時候一個月里來一船人,有時候半年來一船,不定數。”
蕭炎給了伙計打賞。
“你們都很熱情,多謝。”
伙計收了賞錢,笑得更加討好:“是,我們難得看到外來的客人,所以本地人都很熱情的。”
伙計說完就出去了。
蕭炎沒感覺有什么問題,云青瑤也是。
或許真的只是熱情而已。
“出去走走吧。”云青瑤道,“先找到胡珊。”
那個救生圈在島上,胡珊肯定也在。
他們沿著小鎮慢慢走著,焦八目光閃爍四處亂看,云青瑤問他:“你想逃?”
“不不、不是,我不可能逃的,我還要去琴島呢!”焦八道,“你相信我,真的。”
云青瑤深看他一眼,沒說話。
“表嫂,這餅好香,你吃吃看!”葉淵從鋪子里買了餅子,遞給云青瑤。
一個類似于韭菜盒子的餅子,裹著的不知什么餡,確實很香。
“不吃。”云青瑤低聲和葉淵道,“才上島,不要去吃喝任何東西,也不要再買了。”
葉淵一聽,瞬間想到女兒島的果子,頓時惡心起來,不敢再吃。
“很多真宗佛的小廟。”蕭炎低聲道,“我丈量了一下,千尺一座。”
廟都不大,類似于立在田間地頭的土地廟,里面擺著一尊兩尺高的坐佛,除了香火很旺盛,其他沒有特別之處。
只是這個廟真的很多,這么小小的鎮子上也沒有多少人,為什么會置這么多小廟?
“島上的首領你可見過?”蕭炎問焦八。
焦八搖頭。
“他們也去過琴島,但和我不是一批,所以我也沒有見過他。”
“但聽說是個中年人,生得慈眉善目,脾氣很好。”
蕭炎頷首。
一下午,他們將鎮子轉了個遍,將所見到的廟計數了一遍,一共一百零八間。
每一間都香火裊裊。
這個數字讓他們非常驚訝。
“看來,真宗佛是島上人的精神支柱了。”云青瑤停在城門口,打聽得知晚上城門是不關的,于是他們就出了城。
城中沒看到胡珊,他們打算往外走走看。
外面是農家,規劃得當的農田,萬家燈火逐漸點亮夜空,處處透著安靜。
就在這時,青鶴看到路邊坐著個老伯,老伯靠在一棵樹下,卷著褲腳,小腿上破了傷口,流了不少血。
云青瑤看到了,幫老伯將血止住,上了藥。
老伯看著她欲言又止。
“怎么了?”云青瑤問他,老伯搖頭,“沒什么事,幾位是島外的人吧?來島上走什么?”
“我們找人,老伯上個月月底,島上可曾上來過一個小姑娘?”
老伯搖頭說他沒有見過。
他站起來深看了一眼云青瑤,指了指鎮內:“天色不早了,幾位、幾位回城吧,要想找人白天出來找比較好。”
“老朽回家了。”老伯說完,拄著棍子一瘸一拐地走了。
云青瑤和蕭炎對視一眼,決定聽老伯的話,先回城。
大家熟悉歇下,蕭炎睡眠淺,整個樓里有人開門有人說話他應該都能聽得見。
但也奇怪,過了亥時以后,整個樓里以及街上一點聲音都沒有。
便是隔壁打呼嚕的聲音也聽不見。
“好安靜的島。”云青瑤推開一點窗戶。
“你有沒有覺得,這里的人過于熱情了?”
云青瑤頷首。
對陌生人可以熱情,但太熱情就讓人覺得古怪。
“先睡吧,明天再說。”蕭炎將云青瑤被子蓋好,夫妻兩人淺淺睡著,一夜無話,天亮以后葉淵來拍門。
蕭炎打開門,看著葉淵穿著中衣站門口,急著喊道:“焦八那狗東西跑了。”
“從什么地方跑的?”蕭炎去隔壁房間,焦八半夜跳窗跑了。
他們住二樓,以焦八的武功,毫無阻礙。
“狗東西!”葉淵很生氣,他居然一點不知道。
“收拾一下,我們去衙門看看。”蕭炎盯著街角的一個真宗佛,那個真宗佛的眼睛點著黑色的墨汁,也仿佛在注視著他。
那視線陰冷,像毒蛇的信子,涼意森森。
蕭炎瞇了瞇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