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她說？
云青瑤看著王玉平似笑非笑，“那就多謝你愿意聽我說了。”
大家也都好奇，云青瑤打算怎么分析這個案子。
她繞了一圈，分人分事地排他，最后居然剩下了一個癱子。
這邊，劉璋本來是翹著二郎腿的，但此刻他也不由自主地將腿放了下來，盯著王玉平。
他的心里飛快地跳了起來，毫無理由和原因的。
徐夫人也很驚愕，轉過來看著云青瑤。兩天前云青瑤和她聊過，但這兩日云青瑤沒有來找她，她以為云青瑤已經放棄了。
沒有想到，云青瑤還在查。
一個女人，獨自一個人查案子就已經讓她驚詫，卻沒有想到，她還在站在公堂上，親自辯訟這個案子。
“這是尸格，”云青瑤拿了桌子陳列的證據了里，仵作驗尸的尸格，給大家展示，“仵作驗的很全，死者被發現時大概死去在兩刻鐘內。”
“但實際上按照徐母的時間點，死者被發現時，死亡時間應該是兩盞茶時間內，也就是不到一刻鐘，當時辰時四刻，那么死者應該就是在辰時三刻左右被害。”
她忽然問王玉平，“辰時，你可有證人證明不在場？”
王玉平坐在輪椅上，抬著眼睛平靜地看著云青瑤，搖了搖頭，“沒有人。我行動不便，尋常都在家里。”
他說著還苦笑了一下，敲了敲自己的腿，沒有說話。
云青瑤頷首，又繼續說現場。
“現場沒有丟東西。一張銀票還在許默元身上找到了，除此以外別的東西都沒有丟失，就連抽屜里兩個值錢的發簪也都還在。”
她拿出了那兩支發簪。
“很顯然，這不是入室搶劫或者盜竊的案件，被害人被害，應該是仇殺。”
“既是仇殺，那么和前面所說的，他和人有約就合上了。”
大家認真聽著，里外都很安靜。
這比知府審案推理精彩多了，她說得很細，條理也非常清晰。
“死者死在院中，臉朝上胸口插著一把刀。”她給大家比劃了一下刀的位置，“但有一點，尸格沒有記錄，我驗尸后卻查看了。”
云青瑤請知府將尸體抬上來，知府以過于可怖，現場人多不妥為由，拒絕了。
“死者身高六尺五寸，”云青瑤請劉璋起身，“和劉璋的身高相仿。”
劉璋頷首，“他與我身高確實一樣。”
云青瑤繼續取了刀來，停在劉璋面前，給大家演示。
“兩個人對面，如果一刀致命，實際上很難在對方是清醒的狀態上，直接插入對方的心口的位置。人在打斗中慌亂的情況下，最常的應激動作，是刺對方的腹部。”
云青瑤表演了一番。
“因為刺殺腹部，這個高度手臂動作最小也能做到迅速，從而受害人也可能無法防備，達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可如果抬起手臂刺心口的位置，那么死者只要是清醒的，大小都會有反抗的動作。”
云青瑤停頓，等著大家的理解。
有人點了點頭，道：“云小姐說得對，突然扎肚子，視線有死角突然而發很難避開。但要將刀舉起來扎心口，對方就能看得見。”
云青瑤頷首，肯定了這個人的說法。
“一旦反抗，刀口就不會干凈利索，一定會有橫切、上下拖磨的痕跡。但死者的傷口非常干凈完整。”
大家一驚。
劉璋問道：“你和的意思，徐蘆死的時候，是沒有知覺的？”
暈倒的狀態下造成的。
“對！”云青瑤道，“我沒有解剖死者，無法驗證他有沒有中毒。但從尸體表象來看，他沒有中烈性毒，因為尸體沒有反應出中毒的跡象。”
徐母聽著哽咽起來。
“有人給他下毒？可、可我確實聽到院子里有聲音。”
云青瑤提醒她，徐蘆臥室翻亂成那樣，她聽到了聲音并不奇怪。
徐母想想也對。
“能下毒，卻不下烈性毒，而是再用刀，這是不是很奇怪？”云青瑤問大家。
確實很奇怪。
既然都下毒了，那直接烈性毒藥，砒霜之類不就行了？
為什么還要多此一舉?
這樣做不但費事，而且還平添了被發現的危險。
“你的意思，”捕頭瞇了瞇眼睛，“這是兇手故意用的混亂查案人視線的手法？”
他說著，視線落在王玉平的身上。
“是的。”云青瑤也看著王玉平，“用刀殺人，還翻亂了現場，雙重亂人眼的做法。”
公堂里外，所有人都看著王玉平。
短短一盞茶的時間，大家看他的目光就變了。
只因為，云青瑤的分析推理是有道理的，大家都聽懂了也都認可。
唯獨王玉平垂著眉眼，視線落在自己的腿上，什么反應都沒有，仿佛說的不是他。
“等等！”知府敲了敲桌子，讓大家都看著他，“他的腿怎么說？他怎么做到的殺了人后來去自如的？”
大家一聽又恍然想起來，王玉平的腿，才是他脫離嫌疑最重要的方面。
他一個坐著輪椅的人，怎么才能來去自如呢？
而且，云青瑤說的殺人的時間很短。
“啊！”許默元指著王玉平的腿，“他的腿，莫不是早就好了？”
人群頓時嘈雜起來，議論紛紛。
“有可能。”
“如果腿好了，那所有的不可能就變得順理成章，很容易了。”
“對對！”
大家說著，王玉平忽然抬頭，目光掃過所有人，神色依舊平靜，波瀾不驚。
他聲音輕淺，語調平緩。
“云小姐推理得很精彩，可惜，我的腿沒有好，而且這輩子都好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