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打電話啊？怎么了？”
察覺到母親面色變化，蘇暮雪跟著緊張起來，作為醫生，她很清楚大半夜打來的電話通常不是什么好事。
“沒什么，睡吧，他們家的事情我不想再摻和了。”
吳秋云緩緩搖頭，掛掉電話，直接關機。
“是不是外公他們打來的？”蘇暮雪蹙起眉頭。
“嗯，不管他們，聽你的，以后老爺子真有什么事，咱們堂前盡孝就是了，別的絕對不摻合，他們也別想摻合咱們家的事情。”
吳秋云下定決心，這一次，她態度必須堅定，不被道德綁架。
“好，那我們休息吧，明天就回天海……”
不過，還沒等二人躺下，蘇暮雪手機又響了起來。
“掛了，吳家的電話通通不接。”
吳秋云面色冷酷。
這一次回來給老爺子祝壽，她是真的被傷透了心。
“是吳峰打來的。”
蘇暮雪有些猶豫，吳家上下也就吳峰還算靠譜，至少他不排斥自己的男人，那聲“姐夫”，便是對自家男人最大的認可！
“也別接，萬一是你舅舅他們用小峰的手機呢？”吳秋云還是搖頭。
“別，還是接吧，萬一真有事呢。”
思量再三，蘇暮雪接起了電話。
“喂，小峰……”
“姐，你跟姑媽在哪兒呢？趕緊來華科醫院，爺爺這一次恐怕是真的不行了，現在還在檢查。”
電話一接通，吳峰焦急的聲音便傳了過來。
“你爺爺又生病了？不是裝的吧？”吳秋云呵呵冷笑，同樣的虧吃兩次？
她不傻！
“姑媽，是真的，我騙誰都不能騙你啊？”
吳峰急了，“你們趕緊過來，我怕老爺子今晚都撐不過去，知道你們恨，我也恨，可好歹看他最后一眼，省得以后給自己留遺憾啊。”
“行了，就這樣，我先掛了。”
說完，吳峰便匆匆掛斷電話。
“還是不能去，你外公這個人我清楚，很狡猾的。”
等蘇暮雪掛斷電話，吳秋云便道：“我猜測，應該是與長海集團、船王聯姻無望，見平安有背景有人脈，騙咱們過去打感情牌，道德綁架咱們。”
“可是，萬一外公真的……”
不等蘇暮雪說完，緊接著吳峰又發來一張照片，照片中，吳天賜被推入病房檢查，吳家上下忙前忙后。
那一瞬間，吳秋云紅了眼眶。
“媽，穿衣服，我去叫平安，他興許能幫上什么忙，快點。”
蘇暮雪當即決定趕往醫院，盡可能讓現在的恨，別成為將來某一天的遺憾。
“哦，好，好。”
雖然嘴硬，不過看見自己老父親躺在病床上，吳秋云六神無主。
五分鐘后，陳平安開車送蘇暮雪母女讓人趕往醫院，得知吳天賜被送到華科醫院，陳平安又給牛生打了一通電話過去，可惜沒接。
也對，現在都快凌晨四點了，估計手機靜音吧。
“阿姨，別擔心，華科醫院是全省最好的醫院，設備也先進，老爺子會沒事的。”
陳平安一邊開車，一邊安慰母女二人。
吳秋云神色復雜地動了動嘴唇，最后卻什么都沒說。
路上沒什么車，陳平安車速又快，僅僅十分鐘不到，便將母女二人送到醫院大門口，吳秋云跟蘇暮雪先上樓去找人，陳平安則去停車。
停完車以后，陳平安又給牛生連著打了兩次電話，依舊無人接聽，無奈之下，陳平安只能編輯一條信息發了過去。
醫院這地方，有熟人好辦事。
不然，為什么有的人，可以很輕松地入住單人病房，有專門的護士照料，而有的人，甚至連過道鐵架子床都搞不到？
在林海，有錢人很多，但光有錢不行，還得有人脈。
“哎。”
陳平安嘆息一聲，跟著進了急診大樓。
哪怕凌晨四點，急診大樓依舊有超過幾百名患者，病人的呻吟痛呼，家屬的急躁哭泣，醫護人員的聲音，將人間疾苦全部匯聚于此。
那一瞬間，陳平安感觸頗深。
他在思考一個問題，明明醫療設備不斷更新，每年都有更厲害的藥研發上市，專家教授都在鼓吹某某醫療團隊攻破了某個醫學難題。
為什么患者越來越多，病的種類越來越多。
醫學，到底是進步了，還是落后了？
“掃把星，當年氣死咱媽，今天又氣死咱爸，你還有臉來？滾，給我滾！”
這時候，旁邊不遠處的ct室門口，傳來一陣吵鬧聲。
“姑媽，外公生病，我們也很難過，但是……”蘇暮雪的聲音傳了過來。
“還有你個小浪蹄子，你也滾！”
吳桂云的聲音再次響起，揚手指著蘇暮雪鼻子罵道：“找一個男朋友好了不起啊，扮豬吃虎，玩得可真溜啊，把你外公氣死，你就開心了？”
“真有本事！”
“哼，跟你媽一樣，都忒么犯賤，一個當年找一個窮小子，一個找了一個勞改犯！”
吳桂云可不懼怕陳平安，縱然陳平安與林海許家、長海集團有交情，她也不怕，她就負責過過嘴癮。
當年，吳秋云違背家人意愿，跟窮小子蘇有才私奔，父親居然陪嫁數百萬的別墅，可她呢？就一輛三十萬的車子當嫁妝。
憑什么？
“……”
吳秋云聞言，身形一晃，差點摔倒，這番話如同刀子扎進心臟一般難受，疼得說不出話來。
“姑媽，你是長輩，我希望你有一個長輩的體面與風度，平安沒得罪你吧？”蘇暮雪蹙起眉頭，據理力爭。
“哼，沒得罪？”
吳桂云冷笑不已，“如果不是因為他，不是因為你們母女，你外公會被氣暈過去嗎？”
“到現在還護著他，你真外孫女真夠可以的，都不問問你外公什么情況？真是女大不中留，還沒嫁人呢。”
“你！”
蘇暮雪氣得不行，她哪里是潑婦吳桂云的對手？
“你什么你？不服氣啊？如此維護你的勞改犯對象，出這么大事，怎么不露面啊？是不是慫了？是不是……”
“咳咳！”
陳平安清清嗓子走了過去，瞇眼看著吳桂云，“找我有事嗎？”
無盡的昏迷過后，時宇猛地從床上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