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著宋允贊的節奏，呂永昌和林永年對這套歷經千辛萬苦才得到的計算模型進行了一個初步的了解。
這款克萊因瓶，總共采用了156個引力節點。
其中，維系入口和瓶身構造總共使用了130個引力節點。
剩余的26個引力節點，則是起著維系和引導克萊因瓶出口的作用。
看著全息投影中156個引力節點的三維空間坐標，呂永昌不由在心底發出了感嘆。
人類文明和第十帝國的差距還是太大了些。
克萊因瓶的引力節點并不是越多越好的。
引力節點越多，相互的干擾作用越復雜，克萊因瓶就越不穩定——第十帝國在要塞主腦中，維系單個克萊因瓶結構的引力節點平均數量被控制在12個附近。
當然，對于如今的人類文明而言，克萊因瓶穩定與否其實是次要問題。
呂永昌仔細查看著計算模型的每一個細節。
忽然，量子大腦中浮現出一個堪稱絕妙的靈感。
“永年。”
他略微思索片刻，向一旁仍在學習這種計算模型的林永年說道：“如果，我們把這個技術用在空間護盾的內側……”
“那我們的艦隊完全可以頂著空間護盾進行攻擊！”林永年眼前一亮，語調飛快地補全了呂永昌心里想說的話語。
空間護盾擁有雙向攔截特性，它不僅會阻止敵方的攻擊，也會阻擋己方發出的進攻。
這大大限制了空間護盾的實戰強度。
克萊因瓶結構，似乎就是為其而生的！
存在于三維空間的狹窄裂隙，可無法阻擋四維空間的敞亮大道！
“怎么樣？”呂永昌扭頭看向宋允贊，“你覺得有搞頭嗎？”
“五百米的躍遷范圍，足夠跨越空間護盾了。”
林永年興沖沖地在一旁補充道：“不僅如此，我們甚至可以在武器中也添加上相應的技術。”
“能夠進行短距離空間躍遷的武器……”
呂永昌試想了一下那個場景，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
護盾、裝甲……這些防御在它面前就跟鬧著玩兒似的。
那畫面實在是太美。
宋允贊也向林永年投去了詭異的眼神。
他思索片刻：“理論上來說……這應該是可以辦到的。”
“但如今的克萊因瓶結構穩定性太差，恐怕不足以支撐武器裝備的通過。”
“我們曾經嘗試向其中投入高精度探測設備，以此搜集四維空間的數據，但……”
一邊說著，他一邊在身前的全息投影上操作了一番。
下一刻，一個直徑一米的探測球出現在全息投影之中。
在機械臂的推動下，探測球緩緩靠近克萊因瓶的入口區域。
幾秒鐘后，探測球被“吞”進了克萊因瓶之中。
幾乎是同一時間，刺耳的警報聲響起，原本穩定運行的克萊因瓶結構瞬間消散。
那條蜿蜒前行的光路，也在這一刻向四周逸散，并在上百個引力源的作用下形成了一副無比散漫的畫面。
“喏。”宋允贊聳了聳肩，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別說更龐大的武器裝備了，截至目前，這些克萊因瓶內只能通過一些光束和懸塵。”
“不出意外的話，這枚探測器內部已經成了一團漿糊，幾乎沒有修復的可能性了。”
他抬起手，在全息投影中搜尋了一番。
“嚯，這次運氣不錯。”
“那探測球竟然沒有碰到什么精密儀器。”
伴隨著宋允贊的話語，巨幅全息投影中出現了一個空曠的房間。
房間的墻壁中，鑲嵌著一顆露出大半的探測球。
“這個實驗……”林永年看著畫面中的場景，艱難地咽了口唾沫，“危險系數這么高的嗎？”
“方便問一下，最危險的一次實驗事故是怎么樣的？”
宋允贊面無表情地看向林永年，并用眼神示意了一下。
林永年先是愣神，反應過來之后，他扭頭向身后看去。
只見身后的厚實墻壁中，正鑲嵌著一個不起眼的小“凸起”。
“凸起”旁，還有著一道道細細密密的裂紋。
從表面的色澤來看……
“記得沒錯的話，那應該是十年前發生的事故。”
“當時這枚探測球直接出現在了這堵墻壁之中。”
“因為探測器幾乎完全沒入了墻壁之中，想要‘解救’它，就必須把整面墻砸掉……”宋允贊語氣一如既往地平淡，“考慮到這臺探測器已經徹底損壞，基本沒有‘解救’的必要，對墻壁的強度也沒有太大的影響，我們就任由它留在了這里面。”
“小問題。”
林永年感覺自己的額頭上緩緩滑下了一滴汗珠。
他們此時所在的地方可是維度實驗室的中央控制中心！
實驗事故都沖到中央控制中心來了，這還叫小問題？！
這維度實驗室的科研人員……
怎么感覺都有點不大正常的樣子？！
不只是林永年，就連呂永昌在得知這面墻壁承載的歷史后，也默默地挪動腳步，盡可能離它遠一些。
“不用這么擔心。”
“中央控制中心和實驗區域的距離足足有數十千米。”
“正常情況下，實驗事故是不會影響到我們這邊的。”
“這只是一個小小的意外。”
宋允贊見狀，下意識安慰道。
這幾乎成了他的習慣——這十年來，他對許多初來乍到的新人都說過這樣的話。
但……
每個新人的反應基本都是相同的，包括呂永昌和林永年。
他們都會瞥一眼那個墻壁上的“凸起”，然后向他回報一個成分復雜的微笑，并繼續遠離這面墻壁。
……
有著濃郁人類文明建造風格的探測型星艦在空洞的星域中疾馳而過。
曲率引擎帶來的時空波動，就像在一個平靜的池塘中丟下的一塊石頭，在這片沉寂了上千年的時空海洋中掀起了陣陣漣漪。
對于航行速度達到1000c的探測型星艦而言，一百光年區域的探測任務不過是一件輕松的小事。
探測型星艦已經在這片星域中來回穿插了十數次。
所有的探測結果都顯示，這片星域不僅沒有清掃者文明和田園派留下的后手，甚至連文明活動的痕跡都沒有！
這是一片徹底喪失活力的死寂星域！
別說誕生文明了，甚至外界的星際文明都會刻意避開這片星域！
所有探測數據都被實時傳回了開普勒452恒星系。
按照計劃，在完成最后幾個區域的檢測后，這臺探測器便會選擇返航。
如果一切正常的話，大概在200年后，也就是地球歷4600年，人類文明的艦隊便會正式啟航，并與4605年抵達這片死寂星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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