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
呂永昌和毛正志正全神貫注地看著前方的全息投影。
全息影像內，是來自位于冰巨星同步軌道的【饕餮】物資儲備艦內的畫面。
在零的控制下，兩臺機器人正小心翼翼地將一個特制容器抬入特制的高壓實驗室。
容器中，裝載的自然是來自氨基巨魚的皮膚樣本。
高壓實驗室雖然無法媲美液氨巨魚的生活環境，但依然可以模擬液氨海洋淺層水域的環境。
一切準備工作完成后，機器人打開了特制容器。
一塊深褐色，表面充斥著各種撞擊、刮擦痕跡的皮膚樣本展露在攝像頭前。
和勘探船拍到的畫面不同，在實驗室充足的光線照射下，巨魚表面的皮膚甚至透出些許金屬光澤。
這一景象，讓呂永昌心中生出了幾分困惑。
“這……看起來似乎不像是生物組織？”一旁的毛正志道出了呂永昌的心聲。
呂永昌輕輕點了點頭，但并沒有發表意見，而是皺著眉頭說道：“先用顯微鏡觀察一下吧。”
話音落下，零立刻控制著機器人開始采樣觀察。
不得不說。
巨魚表面的皮膚確實極其堅韌，雖然沒有經過相關測試，但呂永昌相信，它的強度絕不會低于目前人類掌握的最強材料。
等待許久，顯微鏡觀察畫面終于呈現在呂永昌和毛正志面前。
“這？！”
“怎么可能？！”毛正志和呂永昌的驚呼聲在實驗室中響起。
“這絕對不是生物組織！”毛正志斬釘截鐵地說道。
“不錯。”呂永昌神色凝重，用肯定的口吻說道，“看起來，像是某種金屬，不，或者說是某種合金。”
毛正志眉頭緊皺，嘴里喃喃自語道：“這……怎么可能呢？”
“按理來說，他們的身體基本結構應該是細胞才對。”
呂永昌沒有回話，只是默默地看著全息投影中的畫面。
毛正志院士說的沒錯。
既然這些液氨巨魚喜歡氯化銫和氯化銣，那么，它們就應該是細胞結構的生物才對。
只有細胞結構的氨基生物，才會需要這些鹽來調節細胞膜的電勢。
但眼前的合金皮膚，亦或者說是合金盔甲，徹底動搖了呂永昌的信念。
細胞生物能長出合金皮膚？
別開玩笑了！
再聯想到液氨巨魚腹部的聚變反應堆，呂永昌腦海中不由出現了一個驚人的猜測。
“難道……”呂永昌嘴唇微動，用極其低沉的聲音說道，“這些巨魚，是人造的？”
從目前發現的各種線索來看，或許只有這個答案才能解釋合金皮膚的來源。
“不，不對。”呂永昌連連搖頭，再次否決了自己的想法。
“如果是巨魚是機械生物，那它在受到高溫氨氣泡灼燒的時候，為什么會感到痛苦呢？”
駕駛艙逃離的時候，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一條巨魚沖入了氨氣泡，并做出了掙扎的動作。
這可不是機械能做出的反應！
一個又一個的疑惑在呂永昌腦海中浮現而出。
“教授，孟璐研究員找您。”零的聲音恰到好處地響起，打斷了呂永昌和毛正志的思緒。
“孟璐？”呂永昌皺了皺眉頭，下意識開口道，“讓她先等等。”
“教授，她說，她已經破解了巨魚的語言體系。”零再次提醒道。
“那也讓她先等等……等等，你說什么？”呂永昌猛地停下了自己準備關閉全息投影的右手，“她破解了巨魚的語言體系？”
“是的，教授。”
“嘶……”呂永昌輕輕倒抽一口涼氣，扭頭看了一眼身邊的毛正志后沉聲說道，“零，按原計劃對樣本進行檢測。”
“老毛，先跟我去一趟孟璐那邊。”
“見鬼了……她是怎么從這堆亂碼里找出規律的？？？”
一邊吐槽，呂永昌一邊朝毛正志發出了感嘆：“可以啊老毛，你這是從哪里找來的人才……”
面對呂永昌的感嘆，毛正志聳了聳肩。
“前段時間在科學院論壇上看到的帖子。”
“聽那些研究員說，那位孟璐研究員應該是人聯目前學識最深厚的古語言學者。”
呂永昌：“……”
……
剛走進孟璐所在的實驗室，呂永昌就被面前的巨幅全息投影驚到了。
投影中，超過十萬分聲波頻譜被整理成上百個區塊，每一個區塊中，都歸納了超過1000個超聲波片段。
只是一眼，呂永昌就發現了分類的原理。
“時長相近？”
原本在全息投影前進行著整理歸納工作的孟璐趕忙回過頭來。
見到呂永昌和毛正志兩人，孟璐下意識轉身迎接：“呂教授，毛院士……”
“廢話就不用說了，直接開始吧。”呂永昌擺了擺手，打斷了那些無關緊要的禮節，“為什么要按時長分類？”
“這些分類里面的超聲波片段，似乎沒有相似的地方吧？”
孟璐正了正神色，點頭道：“是，單單是超聲波片段，確實沒有相似之處。”
“但是，我們陷入了一個誤區。”
“這些巨魚的交流，并不像我們，依靠單純的音節交流。”
聽到這話，呂永昌微微一愣：“不靠音節交流？”
“簡單地來說，它們的喊聲，確實沒有任何意義。”孟璐聳了聳肩，“某種意義上來說，它們確實一直在瞎嚷嚷。”
毛正志臉色微變，當即反駁道：“這不可能，根據我們的觀察，這些巨魚肯定是依靠超聲波完成交流的！”
“毛院士，請先聽我說完。”涉及到自己的專業，孟璐的氣場瞬間強大了幾分，“確實，它們是依靠超聲波交流的。”
“但超聲波只是一個載體。”
“真正的信息，隱藏在這些超聲波快速變化的頻率當中！”
“零，切換圖像。”
全息投影畫面瞬間變換。
“教授您看，這是每一段相近時長的超聲波頻率變化曲線圖。”孟璐伸手指著全息投影中起伏不定的曲線，“看起來似乎很雜亂，但如果我們對其做一個簡單的處理……”
一邊說著，孟璐右手揮了揮：“取樣間隔為0.1秒，然后將所有樣本進行對照……”
全息影像中的曲線迅速被拆解成無數小碎段。
在零的強大算力輔助下，這些小碎段迅速移動，相同的碎段互相重疊，最終形成了52個不同的碎段。
“然后，我們就能發現，這些超聲波片段當中，都擁有相同的頻率變化波段！”
“而這些頻率變化波段，甚至可以在所有聲音樣本中找到。”
“截至目前，我總共發現了52個頻率變化波段。”
“由此，我做出了一個判斷。”
“這52個頻率變化波段，就是它們語言中獨特的音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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